沈慎答:“我。”
談又言又驚訝了:我怎會跟這個奇怪的男人一起住,但…如果一起住,那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夢中看不見樣子的那個家人?
那個會陪著自己,擁抱親吻的那個家人?
但他又說我們沒關(guān)系……那他到底是誰?
所以談又言試探地問:“嗯,那我出院是住回嵐山別墅?”
沈慎說:“你必須住在那里,因為那是你的家。”
談又言看著沈慎笑著說:“嗯,知啦?!?/p>
雖然沈慎說大家沒關(guān)系,但談又言也想跟這個奇怪的男人回去那個他口中的家,他想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他夢里的那一個家人…
“你做什么幫我辭職的?”
“因為你躺醫(yī)院了?!?/p>
“哦…”
“還賠了違約金?!?/p>
“什么??賠了多少?”
“沒多少?!?/p>
“即是多少?”
“……很少……”
談又言調(diào)笑著說:“哦,很少。”
沈慎看著這個會對著他笑,又愿意跟他聊天的談又言,突然覺得…他失憶也許是一件好事。
至少現(xiàn)在他們能普通地交流,不再有爭吵,不再有拒絕,不再有冷落,不用再猜測對方是否愛自己。
談又言在醫(yī)院住了四十天才出院,醫(yī)生對于他為什么會失憶,仍然是一頭霧水的,因為談又言的腦部沒什么問題,所以暫時解釋為受驚過度所引發(fā)的大腦自我保護而缺失了記憶。
雖然如此,但談又言又沒有特別不開心,反而他感到一陣陣的輕松感。
就算失憶了還是要吃飯,干么要苦惱呢??
知道自己叫談又言就足夠了。
談又言跟著沈慎回到嵐山別墅時,他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擺設(shè)跟夢里是一樣的…
灰色的地氈,深藍色的窗簾配奶黃色的窗紗,客廳中央懸垂的吊燈,和沙發(fā)上放置了一條格格不入的貓型抱枕。
但他并沒有向沈慎表露出來,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沈慎這個人于他是什么關(guān)系。
是朋友?
但他說跟自己同住了十年,會同住十年的就很難說是朋友吧?!
是愛人?
但他又說沒關(guān)系,不會是比愛人更為復雜的關(guān)系吧?
還有什么關(guān)系是可以一起住的呢?
不會是租客吧…如果是就不用接他出院了。
談又言左看看右看看,終于給他看到一件想發(fā)問的事:“沈慎,這堆作業(yè)?是我的嗎?”
“嗯,你出事那晚遺漏在馬路旁的,我叫人都拾回來了?!?/p>
“你不交還給學校,那學生們便沒有作業(yè)做?”
“嗯…沒想過?!?/p>
談又言看著這個自我的男人笑說:“你應(yīng)該要幫我交還學生的,我躺醫(yī)院動不了,你這個同居人是否有義務(wù)幫幫這個可憐人呢?”
沈慎看著眼前這個臉上總掛著微笑的又言感覺很舒服,終于不用威迫他上床才能感到這個人是屬于自己。
而是這個人的一個微笑一個眼神都在告訴沈慎“我是你的”這種安全感。
沈慎不自覺地點點頭:“我會叫人送回去的?!?/p>
談又言又笑了,真好看。
沈慎看了幾眼后說:“我?guī)闵纤??!?/p>
但走了兩步后沈慎就不動了…
是帶他進自己房,還是先分房?
他現(xiàn)在還不知自己跟我的關(guān)系,直接進我房會嚇倒他嗎?
還是先分房吧…
談又言看著沈慎走了兩步就站定沉思的人,攪什么鬼?不是說帶我上房嗎?
這個男人不會是騙子吧…
談又言疑惑地問:“沈…慎?你沒事吧?!?/p>
沈慎突然轉(zhuǎn)頭看著談又言說:“沒事,這邊走。”
談又言抱著疑心跟著沈慎上樓去。
時間瞬間轉(zhuǎn)逝,談又言在這間屋巳住了差不多一個月了。
他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好像都不用工作的,整天陪著他在家中看電視,聽歌,去超級市場采購,去電影院看戲,陪著他一起吃爆谷…做著跟這個人一點都不相符的舉動。
雖然他不知道沈慎應(yīng)該要做什么才是符合這個人,但看著他坐在戲院里吃著爆谷喝著可樂,談又言就很想笑,這個男人有點可愛。
這天,沈慎突然收到一個電話就說要出門一下,談又言當然樂于看到他有事辦,因為談又言也想自己出門亂逛一下。
來到這個家巳經(jīng)三十多天了,沈慎總說他失憶會迷路,大哥呀~我是失憶不是失智呀,怎會不懂回家路?
歡送完沈慎后,談又言也匆匆更衣,拿起背包便出門去了。
談又言覺得這間屋雖然是又大又漂亮,可惜偏僻得很,想去最近的商場也要乘車半小時才到,真是浪費時間。
他站在巴士站等待時,便感到身后好似有人跟縱他,但他回頭一看,什么都沒有?!
巴士到站,談又言上車后坐在窗邊位置,他又一次看向后面,沒有人,是自己多疑吧。
“大哥,談先生巳經(jīng)上了巴士,我們還要跟嗎?”
說話的這個女人叫凌麗,平常是幫沈慎清理障礙物,現(xiàn)在卻幫他保護談又言。
雖說好像有點大才小用,但凌麗是甘愿替沈慎做任何事的。
她是給爸爸賣到夜總會的,但沈慎看她有兩分武力人也細心,就給了她跟著自己的機會,讓她不用躺在床上任人騎。
沈慎聽著電話內(nèi)的回報,其實他知道談又言只是想單獨出門走走,實在沒必要總有人跟著,
但他總有一點擔心。
他不想再經(jīng)歷這個人遇險,不想失去這個人,但找人跟著他也是一份不尊重,沈慎深感愛上一個人真苦惱,既要安全又要自由多困難呀。
“跟?!?/p>
“好的,大哥…。”
掛斷電話后,他便打給了另一個手下,問清楚情況,希望可以快一點處理好手上的問題回去陪伴談又言。
談又言逛完書店,在商場里的咖啡店喝了一杯焦糖瑪奇朵,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就在談又言準備離開咖啡店時,突然有人撞到他的肩膀,令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但那個撞倒他的人卻說:“你沒眼睛的嗎?看不到這里有人?”
倒在地上的談又言慢慢站起來說:“是你撞到我,不是應(yīng)該你道歉嗎?”
“哦,小帥哥哦,你是不是屁股癢了想找人操?”
談又言忍了一忍,還是選擇男人最原始的解決方法,就是拳擊手上身,左勾拳打在那男人臉上,中。
那男人完全猜不到這個看起來又瘦又弱的男人竟然會動手先…
他呆滯了兩秒,便馬上還擊談又言。
他舉起右手,對準談又言的頭部向下?lián)]時,有人抓著他的手,令他揮不下,也掙不開。
那個人心想是誰這么大膽抓著他的手,想死嗎?不知道他是誰嗎?
他可是地下街的混混,平日打架生事做不小,今天竟然有人敢阻撓他。
“談先生,你沒事吧?”
那男人和談又言一同看向說話的那個人,兩人有兩人不同的反應(yīng)。
那男人馬上把手放下來說:“不知是陳先生,小的得罪了?!?/p>
陳耀笑了笑說:“走吧,真的打到他,你會死的?!?/p>
而談又言就覺得這個人應(yīng)該叫陳……耀……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知這人的名字,但他感覺得到,他們是相識的而且他不喜歡這個人。
“談先生你沒事吧?!?/p>
談又言搖了搖頭,他不太想跟眼前這個男人有任何交流,他只是靜靜地說了句:“謝謝?!?/p>
便打算走。
但那個名叫陳耀的人卻說:“你不好奇我為什么認識你嗎?談 又 言 。”
談又言正眼看著這個臉上有一條刀疤,由眼角處到鼻翼左近位置的男人說:“不太好奇,我可以走了嗎?”
陳耀哈了一下說:“我是陳耀呀,你真的失憶了?我是沈慎的弟弟呀?!?/p>
弟弟?都不同姓氏的…而且談又言很討厭這個人,不為什么,就他這種說話的語氣就很令人生厭。
“哦,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嗎?”
陳耀看著眼前這個人,是他大哥最寶貝最愛的人,早段時間打聽出他失憶了,現(xiàn)在一看還真的耶。
就這么普通的一個人有什么可能會吸引到那個充滿魅力的人,是他陳耀唯一一個認可的人,是他最愛的大哥。
陳耀說:“不如我送你回家?不然大哥要怪罪我了?!?/p>
談又言卻說:“你不說見過我就可以了,沒人知的?!?/p>
陳耀又說:“也對,不過我開車送你回去比較快?!?/p>
談又言笑說:“不用了,我喜歡坐巴士,再見?!?/p>
陳耀看著談又言的背影,心想上一次真可惜,那個女人差一點點就打死他了,就是差那一點點…
他可是說了很久才說服那個女人,主動叫她爸爸卓一向談又言動手的。
雖然最后是那個女人自己動手,但可惜打歪了。
是他跟卓悅心說的,那個笨女人才知道沈慎的愛人是一個叫談又言的男人。
如果談又言消失了真是天下太平了,他的大哥就會把眼睛放在他陳耀身上了。
沈慎這個男人可是他進福利會就看上了,那年沈慎才13歲,陳耀10歲。
由沈慎第一次幫他打走了欺負他的人開始,這個人注定是他陳耀的,是他陳耀要了,任何人都不能夠搶走他。
可惜就是有談又言在,他的大哥才看不見他。
他可是接大哥出監(jiān)的唯一一個人,只有他才是最愛沈慎的人。
這個談又言算那根蔥,有什么資格跟他搶?
跟他搶的下場只有死。
談又言坐在巴士上回想剛才那個陳耀,直覺告訴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人,要遠離他。
他又摸了摸背包內(nèi)的兩本書,這是他在貧瘠的記憶中還記得的兩個作家出的新書。
真是太好了,有這兩本書,談又言應(yīng)該連房門都不用踏出了。
沈慎回來的時候,談又言巳坐在大廳的沙發(fā)上邊吃零嘴,邊看書,好不快活。
沈慎今天忙了一整天了。
卓一不知怎得到機會,竟殺了他分堂三個人逃走了…
不過他逃得去那?
卓悅心還在他手上呢~
就怕卓一對談又言不利。
看得津津樂道的談又言完全沉醉在書海,嚴重忽略了他的同居人,可憐沈慎累了一天,回家也得不到一聲問候…
沈慎看如果自己不說話,怕是今晚這人都不會理他了。
“又言,在看什么?”
談又言終于抽離那緊張的情節(jié),看著沈慎問:“你何時回來的?”
“十分鐘前…”
談又言尷尬地笑了笑,搖了搖手上的書說:“太好看了,你今天去那了,這么晚才回來?”
“沒什么,你呢?這么專心在看什么?”
“是我今天出去買的書?!?/p>
“哦~你今天出去了嗎?”
“是哦…我一個人有點悶所以就出去走走?!?/p>
“嗯,出入小心點?!?/p>
談又言見沈慎沒什么反應(yīng)便繼續(xù)看他的書。
但沈慎好像很想跟談又言聊天,他又問:“好看嗎?”
“好看呀,你不記得這個作者嗎?我記得在醫(yī)院里見過你看這個作者的書?!?/p>
沈慎看了看書套,他記起了,他在勞改中心時談又言寄了一些書給他。
當時的他只會打架不會看書,但自從談又言出事了,他每天在等他醒過來,有時就會拿出當年的書來解解悶。
其實他也看不太懂,不過那書是談又言給的,他如珍寶般收藏多年。
談又言繼續(xù)說:“你那本書我也有的,但記憶中好像是不見了,為什么會不見呢?我忘了?!?/p>
沈慎說:“你那本就是我那本,是你送我的?!?/p>
“哦,真的,我為什么送你?”
“當年我勞改時,你寄給我在里面解悶。”
“勞改?你犯事嗎?”
“嗯,傷人。”
“哦,那我應(yīng)該跟你很好朋友,這個作家是我最喜歡的?!?/p>
“看得出,什么都忘記了,還記得這個作家?!?/p>
談又言突然想起了中午的小插曲,心想其實也不是什么都忘了,至少他記得陳耀這個人。
談又言決定問一問沈慎:“呀慎,我今天遇到一個人,他叫出我的名字,說是你的弟弟,好像叫陳耀的?!?/p>
呀慎?談又言從來不會這樣叫他的,平常都是叫全名沈慎,他這樣叫多了一份親密感,沈慎覺得很喜歡。
“嗯,陳耀是我弟,我們同一個福利會出來的,他現(xiàn)在也在幫我打工?!?/p>
打工?完來沈慎是老板來的嗎?
“你開公司的?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做偏門生意?!?/p>
偏門生意?
“哦…那是做什么的。”
沈慎一邊觀察著談又言的反應(yīng)一邊說:“賣藥的,也有做酒吧夜總會地下賭場那一類的,近年也有做娛樂的…”
“你也很廣哦,什么都有涉足,很利害哦?!?/p>
沈慎問:“你不害怕嗎?”
“還好,不知為什么,我就是覺得你不是一個普通人?!?/p>
沈慎說:“但我其實只想當一個普通的人?!?/p>
“如果你想,那就去吧?!?/p>
沈慎笑了笑說:“談何容易?!?/p>
談又言說:“事在人為?!?/p>
當晚,坐在床頭的沈慎看著電話里那一組相片,是凌麗在下午傳給他的,相片里有那個欠抽的混混和他的弟弟陳耀…
剛好在那里經(jīng)過嗎?
當然陳耀不出現(xiàn),凌麗也不會給那個混混得手…
希望陳耀的出現(xiàn),一切都只是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