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立全,你不是說需要錢嗎?你看看那邊,那個門口一進去全是有錢人,你只要在那些人身上偷到一個錢包,足夠你付清醫(yī)院那筆數(shù)。”
廣立全坐在這間位于本市最為熱鬧的紅燈區(qū)旁其中一間酒吧的門前,觀察著他朋友所指的一間門面華貴的夜總會。
他知道來這里消費的人非富則貴,只要摸到一個錢包,就可付清嫲嫲的醫(yī)療費,不用被趕出醫(yī)院了。
但外面站著數(shù)個又高又壯的西裝人,把守著門口也不是他想進去就可以進去。
他的朋友又說:“你只要跟著別人進去就可以了?!?/p>
而當時只有16歲的廣立全也天真認為跟著別人進去偷走別人錢包是一件不太困難的事,只要自己小心些就會得手,也不知原來偷不到的后果有多嚴重。
談又言差不多每晚都會跟著沈慎來到這間夜總會位于頂層的辦公室。
有時是陪著沈慎跟其他分堂主事人商討要事,有時只是來喝一杯不用整天留在家那么悶,有時只為跟沈慎打炮,所以這間夜總會上至負責人,下至小員工都知他談又言是沈慎的情人。
沈慎是特別喜歡來這間夜總會的,可能觀景好吧,臨海的位置,頂層辦公室的落地窗看出去有時還可看得見日出,觀景這么好,做愛心情好,所以沈慎特別喜愛。
今晚談又言再次來到這間夜總會,但他這次只有自己到場,因為沈慎還有事,所以便叫他一人先上房洗澡等他的臨幸。
下著傾盤大雨的日子,西裝革履的談又言,在馬路旁下車后正打算快步走進夜總會之時,他在這么吵雜的環(huán)境聲下,竟然隱隱約約聽到有呼叫聲。
他便沿著聲音的方向走到夜總會的后門小道里,看到三四個人圍毆一個看以未成年的中學(xué)生。
那些人發(fā)現(xiàn)了談又言,馬上恭敬地叫了他一聲談先生。
撐著雨傘的談又言問:“他做了什么?”
其中一個男人說:“他不知怎混進去的,還在場里偷客人錢包?!?/p>
談又言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那人,滿臉都是血連樣子也看不清,污泥濕土全糊在身上,這樣的人他見不少,但這么大膽在沈慎的場子里犯事真小見。
沈慎在道上都算人見人怕,瘋起來徒手便可以打死人。
不過,地上這人也不見得是好人,談又言便打算轉(zhuǎn)身上樓了,不想再管閑事。
但地上那個人卻發(fā)出了救求聲,說:“我嫲嫲沒錢看醫(yī)生,我不能死的,求求你救救我?!?/p>
旁邊的男人正想繼續(xù)他們的暴行時,談又言卻說:“停手,想打死他嗎?”
其中一男人說:“談先生,這種人滿口謊言,他說的…”
談又言冷聲說:“你認識他嗎?是真是假你怎知?”
眼前這個人不能得罪的,得罪他等于得罪沈慎,而且這家夜總會的老板便是沈慎,這個人就是老板娘,他們只是沈慎的小弟,談又言說一,他們基本不會說二。
“談先生,是我們先入為主了,十分抱歉。”
“沒事就放了他吧,歸還客人的東西,教訓(xùn)過就算吧?!?/p>
“知道了,談先生。”
地上滿身淤泥的男孩記住了這個幫助他的人名叫“談先生”…
廣立全有命離開真是奇跡,像他這類人在這種蛇龍混雜的地方一天也不知要死多少個,如果不是他遇到了一個不是黑道卻有話語權(quán)的人,他應(yīng)該死了,所以他真的很感恩。
因此,廣立全在第二天開始便偷偷躲在夜總會附近的暗角小溝渠,想找機會面對面說一聲謝謝。
但他發(fā)現(xiàn),這位談先生身邊總有一個人在旁邊,這個人身量很高大,臉容也十分出色,而且他在大庭廣眾下拉著談先生的手,這個人可能就是其他的小混混口中的東區(qū)第二位大哥,沈慎。
廣立全很害怕這個人,不為什么,就沈慎這人的氣場就令人不寒而栗。
但他真的很想很想跟談先生說一句話,一句就夠了,雖然他還未有錢,但他還有命,就足夠他感恩載德。
抱著這個信念,在小溝渠旁的他足足等了十天,才等到另一個只有談又言單獨出現(xiàn)的日子。
“談先生…”
談又言下車后正想從正門進入夜總會時,突然聽到有人在他身后叫他,所以他便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是誰在叫他呢?
發(fā)現(xiàn)是一個男孩子,他疑惑了一秒這人是誰便記起了是上次偷錢包不果被人圍毆的那個小青年。
“找我有事?”
廣立全把腰向下彎至九十度角,并說:“上次真的很感謝您,如果不是您我一定會給他們打死,所以真的很謝謝您,謝謝?!?/p>
談又言看著這個臉上還有瘀傷的男孩,不知為什么就是有一點點心痛,這個道上就是這么冷血,沒本事的人就如螻蟻,死不足惜。
“你嫲嫲的錢賺到了嗎?”談又言如此問。
廣立全搖了搖頭說:“賺不到,我書讀得小,又沒學(xué)識,體力活人家也不會選我這種又瘦又沒用的,我也不知可以怎賺錢?!?/p>
談又言想了想說:“你幾歲了?”
“16歲?!?/p>
“16歲…好小,你不讀書還有什么好做?”
“我…我沒錢讀…”
“這樣…你明天這個時間再來找我,我看看可不可以幫幫你,你先回去吧。”
廣立全馬上看著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這個是天上掉下來的天使嗎?
他廣立全何德何能可以擁有這人幫助的機會?
“謝謝…謝謝談先生…”
“你暫時不用謝我,我也要問一問才能答你。你明天再來吧?!?/p>
談又言說完就走了,廣立全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這個挺直腰背的人,真是心美人也美。
“什么?你說你弟的朋友想來找事做?”
沈慎吸著煙,一手擁著赤身的談又言,躺在床上享受情欲后的余韻。
“嗯,聽說是家里人進醫(yī)院急需錢,你有沒有什么位置可以給他邊打工邊賺錢的?”
“只要是你想的一定有,你叫我給他一筆錢都可以?!?/p>
談又言看著懸掛在天花那盞華美吊燈說:“不用,給他一份工作就可以了。”
廣立全第二天準時出現(xiàn)在夜總會的門前,等待他心中的天使出現(xiàn)。
等不了多久,人便來了,只是來人不是廣立全想見的談先生,卻是當初把他圍毆的其中一人。
那人說:“上一次不好意思,重手了,不過你也沒說明是談先生的弟弟朋友,我們知道就不會打那么大力,對不對?以后我們一家人啦,你暫時先跟著我,我叫小丁,這里很少人用全名的,我們叫你小廣,可以?”
“可以的,那我要做什么?”
“掃垃圾,洗廁所,基本什么都要做?!?/p>
“知道?!?/p>
“還有,這個你拿著?!?/p>
小丁從褲袋子里掏出一個白色信封出來交給了小廣,說:“這個是談先生給你的,千萬別跟其他人說,這里面的錢會在你的工資里扣除,明?”
小廣雙手接過信封,很厚,里面應(yīng)該有很多錢吧,醫(yī)院的錢終于有了。
廣立全答:“我明白。”
小丁說:“我告訴你,談先生是大哥的人,不可以得罪的,得罪他跟得罪大哥沒分別,都是死路一條,乖乖賺錢還給談先生,別想有的沒的,知道嗎?”
小廣點點頭說:“知道?!?/p>
這年小廣16歲,談又言23歲。
小丁倒著一桶水,大喊說:“小廣,10號房的客人又嘔了,你去清理一下吧?!?/p>
“來啦來啦…”廣立全手拿地拖水桶進了10號房,看著滿地的嘔吐物心想喝不到別喝嘛,喝進去吐出來多辛苦呀,還難為他要忍著臭清潔干凈,慘。
廣立全在這間門面華貴的夜總會里巳工作兩年了,這期間他每隔數(shù)天便可以看見他偷偷暗戀的談先生,這份工作真好。
年滿18歲的他早兩天終于考獲車牌了,他幻想可借此來當談先生的司機,這想法令他每天都在等待機會,希望可以幫談先生開車。
這個機會他并沒有等待太久,雖然結(jié)果和想像有點點不同,但總算是跟談又言又接近了一步。
這天他處理好10號房的嘔吐物后,出房后便聽到有其他兄弟說沈慎的車在路途上被人埋伏,現(xiàn)在要懂得架車的人幫手接載手足去增援。
他馬上放下手上的工具,表示自己有車牌可以開一部車過去。
廣立全收到車匙便馬上趕到停車場準備接載兄弟時,突然有一人上車,并叫他馬上出發(fā)。
小廣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手握一把刀的談先生。
他二話不說便馬上把車開出了,飆著車到目的地后,一下車便見到有三架車的人圍著沈慎這邊的人撕殺。
談又言握緊手中的刀便沖進人群里找回他心中擔憂的那個人。
廣立全呆了二秒便跟著談又言一起沖,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接近談又言,廣立全便馬上截擊,保護談又言不被傷害。
不久后他們的人也到了,那三架車的人很快走的走,傷的傷,大難臨頭各自飛。
小廣架著車,載著背上中了一刀的沈慎和幫他止血的談先生。
沈慎十分忿怒地說:“誰叫你來的?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會受傷的?”
談又言很冷靜地說:“別說話,傷口很深,再動氣就要流血不止了。小廣,還有多久到醫(yī)院?”
廣立全有點緊張地說:“快到了。”
沈慎黑著臉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說:“今天襲擊我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p>
濃厚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車箱,伴隨著令人心顫的冷空氣,廣立全發(fā)覺談又言真的很冷靜,他冷靜得不像個人。
那天后,廣立全再次回到他的清潔工崗位,但他常?;貞浿莻€驚險刺激的一夜。
那個滿手鮮血的談又言…
跟他外表不符的談又言…
冷靜過度的談又言…
“小廣,小廣?”
夢游太虛的廣立全馬上醒過來,看著呼叫了他兩聲的小丁問:“小丁哥,找我有事?”
小丁哥說:“沒事不能找你嗎?不過,今次是真有事才叫你,不然你想得這么入迷,我都不好意思叫你?!?/p>
廣立全問:“找我什么事?”
小丁哥說:“不是我找你,是大哥找你,你上次不是載了談先生去找大哥嗎?雖然沒出什么事,而且還救了大哥,但不知大哥怎想嘛,兄弟,好自為之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