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遣雪梔出去,跪坐在姜晏面前,“婢子有一事想問。”
姜晏心不在焉地玩弄吃剩的桃子點心:“季桓收著信了?”
阿蘅點頭。
這面容清秀的婢女絞著手指,仿佛積攢了所有的勇氣,開口道:“娘子可是變了心,打算與季郎君結親?”
姜晏并不意外阿蘅會有這樣的猜測。
男女的來往總歸要敏感一些。
她扔了手中稀爛的面團,懶懶道:“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
阿蘅便不吭聲了。
院中花貍躺在軟草間打滾,喵嗚喵嗚地叫。蝴蝶繞梁,花香馥郁,一派閑適安寧的景象。
日落西沉之時,季桓自蘭臺歸家,被父親季慎之叫去訓誡了半個時辰,方踩著疲軟的步伐回到居所。
“我一定是上輩子做盡壞事,才托生到這樣的家里?!彼吔庖骂I邊哀嘆,“誰家的父親如此苛待親兒?蘭臺的事務,最麻煩最難搞的,必定是我接手;好不容易回家喘口氣,還得被他從頭到腳挑剔一番,反省當日犯過的小錯……寫奏疏時和同僚開幾句玩笑都不行,趕明兒我焚香沐浴再干活,如何?”
跟隨的仆役哪兒敢接腔啊,只能陪笑。
季桓隨便解開官袍扔在楎架上,余光瞥見案頭信箋,長眉微挑。拆開來看,先是一笑,而后這笑意漸漸沉寂。
仆役靜悄悄地退出去了。
季桓獨自坐在屋中,將信紙鋪平,一手壓著墨跡,指尖輕輕叩擊。他不笑的時候,便顯得格外冷漠疏離,眉梢眼角都寫著清醒的薄涼。
“先是查宿六,進皎月閣探聽訊息……”
“請聞闕指點文義……”
“如今都開始操心怎么寫文章了?!?
“平時看幾個字都犯困的人……晏晏……”
季桓將姜晏的名字含在唇齒間,纏綿而倦懶地,“不要將我當成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傻子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