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軟參加過一次高一一班的聚會, 卻沒能如室友所言, 和那位高中同學再聯(lián)系聯(lián)系。
聚會是在大學畢業(yè)那年,當時參加的人并不是很多, 她的印象也不怎么深刻了。
那場聚會周漾沒來, 胡雨蒙沒來,還有一些出國進修的, 也實在趕不到現(xiàn)場。
林軟到得比較晚, 在角落坐了會兒,和顧雙雙李曉薇說話。
不遠處梁芷和高中時一樣,和人推杯交盞, 聊得暢快。
聽說她高中畢業(yè)就和“麗頓之子”分手了,后來又找了一個有錢男朋友, 似乎快要談婚論嫁。
林軟聽了, 沒什么感觸。
可梁芷喝著喝著,喝醉了,滿場找了圈兒, 瞅準她過來,一屁股坐在她身邊,臉頰通紅,眼神也有些迷離。
林軟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挪。
梁芷也不在意, 打了個酒嗝,突然問:“你和周漾分手了???”
林軟沒講話,也不知道要講些什么。
因為……她和周漾本來就沒在一起過啊。
“其實我還蠻喜歡他的,想想啊……我被他拒絕過兩次, 高一一次,高三畢業(yè)的時候一次。你知道嗎?出成績那天我給他發(fā)信息,他直接沒有回?!绷很撇恢老氲叫┦裁?,輕笑了聲。
林軟還是沒出聲,只見梁芷很快起身拿麥,唱了一首《紅玫瑰》,唱到那句“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卻有恃無恐”時,還望了她一眼。
林軟覺得,梁芷好像有些誤會。畢竟,她也不是被偏愛的那一位。
那場聚會直到快結束,林軟才唱了一首歌。
也不知是誰點的,沒人認領,顧雙雙知道她會唱,就攛掇著讓她拿話筒。
那首歌是五月天的《星空》,傳唱度不算特別廣,但林軟還挺喜歡的。
唱著唱著,鼻子還有點兒酸,她想,她得感謝顧雙雙沒塞給她一首《突然好想你》或者是《后來》。
林軟唱完之后就離開了。
回程時很意外的,又在車載電臺里聽到了那首歌。
那一年我們望著星空/未來的未來/從沒想過
當故事失去美夢/美夢失去線索/而我們失去聯(lián)絡
《星空》的歌詞,她高中時代曾寫在歌詞本里,爛熟于心。
只是彼時沒有想過,他們真的會失去聯(lián)絡。
她一路開車拐去玉江邊,文藝地吹了半夜冷風,對著天空,卻很意外的沒再流出眼淚,可能是因為她知道,就算哭,也不會有一個人給她擁抱了。
***
老ROSE正舉著打撈上來的鏡子照自己,聲音有些斷續(xù)、蒼老:“它還是像以前那樣,只是我,好像改變了一點?!?/p>
只是我,好像改變了一點。
林軟環(huán)住抱枕窩在沙發(fā)里,直直望向放映屏幕。
酒店的電影點播里總是這么幾部,光是在酒店,她都已經(jīng)看了這部《泰坦尼克號》十二次了。
可每次看,都有點不太一樣的感觸。
身后響起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門鎖擰開,小姑娘從外冒出頭,試探性地小聲說道:“糖糖姐,快到時間了,主辦那邊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先去接受一個采訪……”
室內光線昏暗,林軟面上的情緒看不分明。
好半晌,她輕聲應:“馬上來。”
她起身,將窗簾往兩旁推開,光線驟然明亮。
落地窗外,是帝都的車水馬龍,正對著窗,一眼便可望見對面書城外掛著的大幅海報。
《情書五十九頁》讀者見面會(帝都站)
下面的時間地點和宣傳語字太小,看不清晰。
林軟抱起胳膊搓了搓,唇邊逸出的輕嘆幾不可察。
結束和大學同學的小聚,她很快便回了帝都。
其實她有想過回一中看一看,最終卻沒能成行,因為帝都的簽售會很突然的被提前了一天。
她的大學時代都在寫短小精悍的小短篇,積攢了一點人氣,后來編輯向她約長篇,她還很猶豫。
短篇和長篇的寫作方式是不太一樣的,她慢慢嘗試,磨了很久很久,才寫出自己的第一本書。
這幾年她也開過不少簽售會,但都是地點比較單一的簽售。
直到最近兩本,才有了全國十幾個城市的簽售規(guī)模。
而《情書五十九頁》,是第一本帶她來帝都簽售的小說。
當年大言不慚的夢想,她終于實現(xiàn)了。
這種感覺,有點復雜,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出門前,林軟聞了聞手腕上的香水,又在全身鏡前照了照,終于擰開門鎖。
***
“悶熱的風,沾滿灰塵的窗臺,老舊的唱片機在吱呀吱呀轉動。
墻布翻卷起毛邊,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鮮艷顏色,上面還用膠帶沾著快要掉下的便利貼,粗糙的紙,稚嫩的筆觸,0.38簽字筆似是劃不出流暢線條,耳邊回響著那一句,似乎連空氣都已凝固。
仿佛倒回很多年的時光,如被貼上標簽的錄音帶,整整齊齊排列順序碼在儲物柜里,那一盤特別用紅筆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