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剛安靜下來,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是門開的聲音,腳步聲越發(fā)的清晰。
魏洛臣聽到聲音,放下了手機(jī)。已經(jīng)是深夜了,手機(jī)沒什么好刷的,看了一圈ins,美版雜志的最新一期,以及時裝周的消息。簡簡單單的新聞、圖片,魏洛臣重復(f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什么東西都刷新不出來。
“不好意思,我們回來晚了。”
令行止進(jìn)到屋子里,很多人都在。大部分都是長輩,他挨個打了一個招呼,目光落在魏洛臣和孔令琪身上也和看其他人一樣,別無二致。令青云什么話也沒說,把脫下來的衣服遞給郭淮盛,“你出去吧,這里沒你什么事了?!?
郭淮盛點(diǎn)點(diǎn)頭,拿著衣服往外走的時候側(cè)頭與令行止對視一眼,他眼中什么情緒都沒有。郭淮盛走出去,關(guān)好了門。
令青云坐在了東北角的椅子上,黃花梨做的一把老椅子,也有點(diǎn)年代和歷史。他把袖子挽起來,目光在一群人身上打量一番,然后對孔祥瑞說,“我渴了,你去幫我倒杯茶來?!?
孔祥瑞一愣,站起身,嘴里嘟囔著,“讓保姆下人們到就好了啊……”
無關(guān)緊要的人又走出去一個。
令行止站在原地,看向孔金彬,抿了抿嘴才開口,“姥姥?!?
聽到一聲,孔金彬心頭一軟。令行止母親去世后,令家和孔家便沒什么來往,只是過年的時候令青云會帶著兩個孩子過去拜年住兩天。等令行止在婚后,就只送禮物到孔家,令行止也沒太多機(jī)會去看孔金彬。
這回見到了令行止,他這一叫,孔金彬神色有所放松,“嗯?!?
應(yīng)答聲落下后,屋內(nèi)一片安靜。
令青云打破了這一沉默,看著令行止說:“你給我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
解釋一下?令行止苦笑,這要怎么解釋?
見他沒說話,令青云皺起眉頭有些不快,“不解釋一下你和孔令琪的關(guān)系嗎?”
令行止移動目光,和孔令琪對視,她眼里帶著不安。
“我和她,就是你想的那樣?!?
令行止看著令青云,又說了一遍,“我和她是在一起過?!?
令青云幾乎是從椅子彈起,一頭猛獸般揮手打向他,“啪——”
一瞬間,令行止的耳朵發(fā)出轟鳴聲,往后退了幾步,嘴里有鐵銹的味道,血掛在嘴角。
“不要臉的畜生,天下女人那么多,自己的表妹你也上!”
那張猙獰的臉,滿是怒氣的眼,狠狠地盯著令行止。在座的其他人,幾乎是屏住了呼吸,被嚇到了。令青云很久沒有這般動氣、暴怒,胸口上下起伏,白色襯衫早就凌亂。
令行止用手背抹了一下血,看著血,他輕笑一聲,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怎么,亂倫讓你覺得丟臉了?還是你覺得是我個變態(tài)?”
令青云退了兩步坐回到椅子上,恢復(fù)了往日里君王不可冒犯的模樣,額角的一根短小發(fā)絲垂落在額頭上,“要不是我今天幫你把消息攔住,你上自己表妹的事情全中央的人都能知道!現(xiàn)在還不知悔改,頂嘴?你的市委書記還想不想做了?”
令行止幾乎是要脫口而出——“靠你坐上這個位置,不做也罷!”下一秒他把話咽回去了,猶豫著,思考著,他靠自己做不到這個位置嗎?他坐在這個位置上他自己是一點(diǎn)能力都沒有嗎?
兩人對峙著,令青云等著令行止低頭,令行止他不知道自己是誰,按照以往的慣性,他早就妥協(xié)讓步,當(dāng)個聽爸爸話的“好孩子”,可此刻,他不能這么做。
“爸爸!他沒有,他是糊涂,他根本沒有和孔令琪有過任何關(guān)系,我是他妻子,我都知道的……”魏洛臣站到了令行止面前,她哭紅了眼,護(hù)住令行止,搖頭解釋說:“真的沒有,他是在胡說……”
令行止握住魏洛臣的肩膀,將她挪到自己的身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擔(dān)?!?
“你真的和小琪在一起了?”
不可置信的孔老太太終于發(fā)話了,她緩緩站起身,孔令琪站在一旁想要扶她,可被老太太一手推開,“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就算是后來你不在孔家了,小令,你得說清楚,告訴姥姥,你真的和琪琪在一起過?”
這回令行止沒有猶豫,直接說,“是的,姥姥,我們在一起過。是我的問題,是我誘惑了孔令琪,當(dāng)時她年紀(jì)還小,被我誘惑,她才會和我一起?!?
魏洛臣聽完這話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顫抖著,不想聽,可現(xiàn)實(shí)真的殘忍。她算什么?嗯?她就像個笑話一樣,丈夫和表妹在一起,自己呢?
真是可笑,荒謬。
孔老太太也是一愣,又緩緩坐下來了,“孩子啊,你糊涂……為什么呢?天下女人那么多,你到底喜歡琪琪哪里?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傳出去,對琪琪的影響,比你的影響可大多了。你還能繼續(xù)逍遙快活,可琪琪呢?你想過沒有?”
令行止喉結(jié)一動,他不是沒想過。
所以才會讓孔令琪先走,離開他,等和周兮野的戰(zhàn)爭結(jié)束后,他再解決這件事。
送她走,讓她遠(yuǎn)離戰(zhàn)場,能讓影響變得最小。
令行止還是輕敵了,周兮野不會給他喘息的時間,雖不能一招斃命,但一針見血。
孔老太太扭頭看孔令琪,“是真的嗎,你和他在一起過?”
孔令琪猶豫片刻才說,“在一起過……”
她看向令行止,不理解為什么承擔(dān)責(zé)任的時候他如此痛快,讓她走的時候什么都不說,他曾經(jīng)的諾言都哪里去了?該長大了?怎么長大?
他讓她痛苦,那么她就要讓他更痛苦。
孔令琪站起身,環(huán)視一周后,緩緩跪在了孔老太太面前,抓著老太太的手,聲音顫抖,“我和表哥是自愿在一起的,我現(xiàn)在還有他的孩子……”
這話如同火上澆油,魏洛臣母親大叫一聲——“什么?”站起身,跨過去拉著孔令琪的衣服說,“你說什么?”
“澎——”這邊也出了聲,只見令青云從一旁抽出高爾夫球桿,狠狠地打向令行止。
令行兮懷里的貓嚇得炸毛,跳走。而令行兮本人也站起身,撲在令行止胸前抱住他。
“爸,別打了!”
令青云解開幾顆扣子,滿臉殺謬的狀態(tài),帶著玩弄的笑,“你讓開,我得打死他!”
令行兮緊緊抱著令行止,令行止沒了力氣,剛才那一下正好打在槍傷的地方,手臂好像麻了一樣,沒法動彈。
“你走開,令行兮,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扛!”
令行兮搖頭,“我哥沒做錯事,媽走得早,是哥哥一手把我拉扯大,你打他就得打我。爸爸,哥哥需要愛的時候,需要人陪的時候,你在哪兒?現(xiàn)在覺得他丟人了,你又站出來教訓(xùn)他,憑什么?我們不是你養(yǎng)的小貓小狗,不能像畜生一樣……”
令青云沒管那么多,不想聽他們廢話。用盡力氣一棒子下去,令行兮咬住唇挨住了那一棍子。
皮肉綻開的聲音,骨頭的聲音,悶聲一道雷一般打在了令行止心口。
“你不能打她!”
令行止伸出另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高爾夫球桿,滿臉暴怒,又大聲吼了一句,“你不能打她!混蛋!”
突然,孔令琪驚恐地喊叫——“奶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