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瞞你,我已派人暗中去查此事?!币蟪徐险酒鹕恚骸半m然谷中精銳折損大半,但還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散落四方,只要我的命令一到,就可起事?!?/p>
巫傷命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包括你那些小美人?”
殷承煜轉(zhuǎn)過身,對上他興致盎然的眼睛:“自然?!?/p>
巫傷命看了一眼荊衣,忽然拉住殷承煜,把他往外面拖。
殷承煜皺著眉被他拉到一旁,巫傷命便壓低聲音悄悄附耳道:“那你能不能把他留下來給我?!?/p>
“嗯?”殷承煜不禁一怔,他看了一眼在里面收拾紙筆的荊衣,猶豫道:“你是說他?”
巫傷命連連點頭:“正是?!?/p>
“你……”殷承煜瞇起眼,危險地看著樂呵呵的巫傷命:“看上他了?”
巫傷命毫不忸怩,大大方方承認道:“沒錯,我瞧他挺順眼,做媳婦不錯?!?/p>
殷承煜像聽到什么極為可笑的事情,輕蔑忍笑:“不行?!?/p>
巫傷命失望道:“反正你又不愛他,留給我我也能保他一世周全。”
殷承煜不悅地挑了挑眉:“這事,不能商量?!闭f罷有些生氣地離開了。
巫傷命遺憾地瞅了一眼荊衣,扼腕嘆息。
殷承煜放輕了腳步回房,林之卿仍是好好地睡著,可地上鞋子卻換了位置,想來剛才定是起來解過手。
他把鞋子找回來擺在床邊,然后解開衫子又回到床上,靠著林之卿暖暖的后背。
林之卿沒有被他吵醒,還往他懷里鉆了鉆,讓殷承煜先前的那點不滿煙消云散,雖然不困,也還是躺著看了他的睡顏許久。
又過了兩天,疫病已經(jīng)被控制住,正如巫傷命所說,城中人口少了多半,城外荒丘上多了無數(shù)墳塋。
巫傷命原本想多挽留他們住幾天,可殷承煜考慮一番后,還是決定與自己的屬下會合。
巫傷命十分不舍,臟兮兮的爪子握著荊衣的手老半天不肯松開,童兒也察覺了他師父的意思,很配合地抱著荊衣的腿不放他走,讓荊衣尷尬不已。
眼看都要長亭十送了,殷承煜忍無可忍,一腳踹開了巫傷命,拉著荊衣上了馬。
巫傷命抱著童兒目送他們離開,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心軟的荊衣別過了頭。
殷承煜冷笑道:“這個人,還是老毛病,就愛裝可憐賣乖,你還就吃這一套?!?/p>
荊衣正色道:“是荊衣錯了?!?/p>
殷承煜哼了一聲,低頭看了眼被他抱在懷里的林之卿。
林之卿對于這樣被人放在馬前的姿勢很是不滿,可他不能反抗,低著頭,一頭長發(fā)鋪了滿背。
殷承煜撫摸了一下那把頭發(fā),一拉韁繩,輕喝一聲,驅(qū)馬奔行。
也是因為林之卿同行,他們走的不算快,三日后就到了京城。
想到上次來京城,與雞鳴狗盜四人匆匆告別,才不過兩個月,重回故地已經(jīng)物是人非,心里頗有些唏噓,也不知他們是否還在京城,還想著如果有機會定要與他們敘舊。
他們一進京城地界,就賣了馬匹換成轎子,雇人抬著進了城,林之卿從未坐過轎子,即便他們擡得平穩(wěn),也還是受不了那份顛簸,下來的時候腿一軟,趴到路邊就吐了個昏天暗地。
殷承煜連忙抱起他,輕拍他后背讓他吐完,再漱過口,才歉意道:“早知我還是安排馬車,讓你受罪了?!?/p>
林之卿無力地晃晃腦袋,臉色蠟黃,什么話也說不出。
殷承煜就這樣抱著他進了一所四方宅院。
他與屬下約定在京城見面,隱秘地置下一處房產(chǎn),不大,但勝在隱秘,算是鬧市中的一方凈土。
一切布置都是他熟悉的,沒有任何遲疑地,他就把林之卿放到自己臥房中,出來囑咐燒水煮飯。
荊衣自己去歇著了,來伺候的是個長相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布衣藍衫,人堆里一站就認不出來。
殷承煜對他說完話,那人恭恭敬敬退下了,沒過一盞茶的時間就都備好了送上來。
殷承煜從離開白衣教伊始,就有意培養(yǎng)起自己的死士,手段有光明的,也有見不得人的。原先在谷中,那些暗衛(wèi),就是沿途救下的人,他調(diào)教一番后死心塌地地跟在了他身邊,而服侍的啞仆,則是誤闖南山被他擄來的人,毒啞了嗓子驅(qū)使,后來事情鬧大,不少武林人士也來挑釁,殷承煜一不做二不休設(shè)下毒瘴,毒死就罷了,沒死的都被挑來迷昏了神智做了啞仆。
他從來不是好人,心狠手辣的事情做的不少,但江湖上就是弱肉強食的,他也問心無愧。
殷承煜親自把林之卿安頓好了,才召集了幾個為首的屬下商議要事。
他才一出門,一直緊閉雙眼的林之卿忽然睜開眼睛,下床走到窗前,把窗扇挑開一些,觀察外面的情形。
北方多是這樣的四合院,奢華些的會有三進四進,但這一所顯然十分普通,只有二進,自己就在前院的西廂房,前面倒座垂花門,都在幾株開的正好的海棠的遮掩下隱約可見。
林之卿尋思半天,還是沒有個好主意,想要從這樣封閉的宅院里逃出去,并不是易事,更何況,即便沒有機關(guān),外面恐怕也會有守衛(wèi),貿(mào)然出去只是自投羅網(wǎng)。
他左右沒有頭緒,便隱隱焦躁起來。
正在輾轉(zhuǎn)之際,忽然有人敲門。
林之卿忙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沈聲道:“請進?!?/p>
那人推開門,卻是荊衣。
“林公子。”
林之卿眼神閃了閃,道:“不知荊衣,有何事?”
荊衣關(guān)上門,側(cè)耳細聽了一會兒,才走過來,湊到他身邊,低聲道:“接下來主子會很忙,我會想法子讓你出去,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p>
林之卿眉眼一張,驚喜地看著荊衣,荊衣只是按住他的肩膀,道:“保重身體?!庇智那淖吡恕?/p>
林之卿靜坐許久,才平復下狂亂的心跳,在地上走了幾遍,才慢慢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