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霍念生面前又露出那種欲言又止的、畫地為牢的表情。
霍念生希望他跟自己坦白的不是兩個指圈,是所有他心里隱藏的秘密。他知道肯定有的。
破碎的記憶像一副拼圖,他摸到幾片,大部分破碎地散落一地。他不知道陳文港抓住了多少,但看著他的模樣,終究是心軟了。他不是非要逼陳文港說什么,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霍念生拍了拍他的背:“真不是給我的?我以為你要求婚用的?!?/p>
陳文港不想騙他:“這是心血來潮,我還沒想過你會不會接受?!?/p>
霍念生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拿都拿來了,你不打算給我戴上?”
陳文港接過盒子,里面靜靜躺著兩個銀色的戒指,做工是精致的,是他想要的造型。
其實這個設(shè)計跟霍念生前世帶來的那枚有點像,未嘗不是一眼打動他的原因。但到底真的像不像,原來那兩枚具體什么樣,已經(jīng)無從對照,只剩下隱約模糊的印象。
不是不后悔,甚至是懊惱,他曾經(jīng)親手戴過——前后加起來不到一分鐘。
霍念生有多想給他戴上,他就多急著拔了丟回去,仿佛多套一刻都要灼手。
如今陳文港自己成了準(zhǔn)備戒指的這個,他才體察到一點將心比心的感覺,他不敢回顧那是多傷人的舉動,要是霍念生下一刻就報復(fù)地把戒指扔還回來可能還讓人舒服一點。
他抓著霍念生的手,一點一點往上套,呼吸不穩(wěn),心尖也是顫的。
但霍念生毫不知情,并沒那么干。
陳文港垂著眼,看著霍念生把另一枚戒指戴在他無名指上。
上天的確重新給了他一次機會,他卻不覺得特別輕松。這是僥幸。
陳文港扯了一點笑意出來,騎在霍念生腿上,把臉埋在他頸窩,急切地親吻他的喉結(jié)和脖子,霍念生不明就里,找到他的嘴唇,激烈回吻。兩人進了臥室,霍念生就把他按在床上。
床品干燥柔軟,帶著陽光的味道。
窗外暴雨如注。
……
□□后的男人容易說胡話,霍念生突然道:“既然戒指都戴上了,下一步是什么,結(jié)婚?”
陳文港瞪大眼看著他,神色懵懂空白,還沒從余韻和他的意思里反應(yīng)過來。
霍念生翻了個身,把玩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捏那個硬圈,又問了一遍:“要結(jié)婚嗎?”
陳文港終于理解了,鬼使神差,怔怔地問:“怎么結(jié)???”
霍念生心血來潮,但興致勃勃地談起這件事:“到拉斯維加斯或者別的地方,總有能舉行儀式的地方嘛。不管在國內(nèi)承不承認(rèn),也是個定下來的意思,想不想?”
陳文港覺得他像在開玩笑。但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他一時沒敢回答。
霍念生跟他抵著額頭:“怎么,不然你還想找別的男人?我以為普通人走到這一步,都是要栓根繩子定下來的。你看,所有人都覺得我不會結(jié)婚,我倒覺得走進婚姻試試也無妨?!?/p>
陳文港微微笑起來,抱著他脖子收緊了雙臂:“好,但普通人不會栓繩子?!?/p>
霍念生跟李紅瓊開玩笑說結(jié)婚是往脖子上吊根繩,他現(xiàn)在自投羅網(wǎng)了:“以后跟你解釋。”
陳文港還是輕柔縹緲地回視他,躺在枕頭上,面容映著臺燈的光,靦腆而溫柔。
霍念生想到句話,都是虛空,都是捕風(fēng)。
他胸中涌起求而不得的躁動,他是在捕風(fēng),陳文港也是在捕風(fēng),因為人都是茫昧的動物,總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為了手中握住一點東西,還是要孜孜不倦地追逐不休。
雨還在下,聲音催人入眠。
陳文港眼皮漸漸沉了。
翌日睜開眼,一切重新想起來,他躺了一會兒,將手伸到眼前。
天還沒亮,戒指還在。其他的不確定是不是做了一場虛幻的夢。
霍念生被弄醒了,翻個身懶洋洋把他撈回懷里:“起這么早干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