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撒了歡兒一樣地叫哥哥。
陶曉東側過頭在他小胳膊上輕咬了下,又捏捏遲苦脖子,問他小煩人精氣人沒有。
“我可沒有?!碧栈茨闲÷曉谏项^說。
遲苦在底下?lián)u搖頭。
小孩子是最奇奇怪怪的生物,他們敏感細膩,心思雖說好猜,可有時候大人也真摸不透。
這倆小的自打從學?;貋砭陀终l也不理誰,遲苦總是離人遠遠的,陶淮南跟他說話他在遠處待著不吭聲,陶淮南之后也不說了。
這倆一回了家就像還沒上學那會兒一樣,中間這五天在學校手牽著手的時間好像都不存在。陶淮南只跟十爺爺一塊玩,偶爾聽見遲苦的聲音就側側頭,見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又轉回去。
陶曉東哭笑不得,大人倒也不用刻意去摻和小孩兒的事,他們有他們的解決方式。陶曉東周末特意空出時間陪弟弟,田毅叫他們過去吃飯,陶曉東拉著他倆去了。
田毅哥是哥哥的好朋友,還在讀書。
陶淮南挺喜歡田毅哥的聲音,他說話總是笑呵呵的,愛笑的人招小孩兒喜歡。
他抱著陶淮南飛了兩圈,然后說他沉了。
“這都瘦多了。”陶曉東看著陶淮南說,“上個學折騰瘦了不少?!?/p>
“沒事兒,過段時間就好了,剛上學都上火?!碧镆隳笾栈茨细觳采系娜馔妗?/p>
一天一大杯牛奶現(xiàn)在都減量了,老師不讓喝那么多。學校的牛奶有點稀,味兒淡,不好喝。
陶淮南早飯吃不下太多,也不愛吃雞蛋。他喝牛奶習慣了,現(xiàn)在牛奶不喝那么多了,到了上午總覺得餓。
跟哥哥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田嬸兒趕緊給弄了兩杯牛奶過來,笑著說︰“快點給我們小南續(xù)上?!?/p>
陶曉東往后仰著喊了聲遲苦,讓他過來喝牛奶。
遲苦過來仰頭一口悶了,自己去廚房把杯子沖沖。田嬸兒在廚房,說不用他洗杯子,要給他水果吃,他搖搖頭又轉身去外面站著。
“這小孩兒咋回事?”田毅壓低了聲音問陶曉東,“一直這樣?”
陶曉東“嗯”了聲說︰“不愛說話。”
“這也太不愛了?!碧镆憧粗加X得不太正常。
陶曉東沒再說別的,遲苦一直那樣,他們都習慣了。田毅畢竟沒見過那小孩兒幾次,看見的幾次又都是這樣的,他心里稍微有點打鼓。
“他可別是隨根兒。”田毅想想遲苦他那個家就覺得腦仁疼,當初陶曉東把他領回來田毅頭一回見就跟陶曉東說不太行,這小孩兒眼神不親近人。
“不至于。”陶曉東說。
田毅跟陶曉東多少年的兄弟了,什么事兒都是從他這考慮,低聲跟他說︰“你別回頭養(yǎng)出個狼崽子?!?/p>
陶曉東說不能。
當著陶淮南面,田毅也沒法說太多,大人的心思就別讓小孩兒聽了,小孩子就該干干凈凈的天真。
陶曉東朝外面的遲苦看了一眼,說︰“就是防備心重,也沒怎么跟人正常相處過,慢慢來吧?!?/p>
田毅也朝外面看了看,沒再繼續(xù)說。
陶淮南聽著他們說了半天遲苦,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呢,一雙大眼楮也不動,聽得還挺認真。
陶曉東故意說:“他倆不親,也不在一塊玩兒?!?/p>
田毅說:“看出來了?!?/p>
陶曉東使個眼神,田毅秒懂,兩個明眼大人有意逗小瞎孩子,田毅說:“到時候看看吧,小南要不喜歡咱們就再給他送走?!?/p>
陶淮南眼見著后面挺直了下,眨了眨眼楮。
“咋了呀……”陶淮南摳摳沙發(fā)布上的花邊,“遲苦沒咋呀……”
倆沒個樣兒的大人對視著樂,田毅又說:“他也不說話,你倆也不好,換一個得了?!?/p>
陶淮南抿抿嘴唇,不太樂意:“沒不好呢?!?/p>
聽了半天聽到最后說要給送走,陶淮南從田毅腿上翻下來,嘴巴張張閉閉不知道想要說什么,站那兒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我倆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