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照今日在營里赫見一熟悉身影，以為自己看錯了，好奇跟上去，喚道：“洪茂松？”

“江兄？是江兄啊?！焙槊商嶂鴺專p眼發(fā)光迎上來。

“你為什么在這？”

“…一個多月前就在了?！彼麑擂位卮?。

一個多月？自己成親也是差不多那時……江初照登時愕然道：“你那日不是醉倒在此，之后就沒回去了？”趙將軍看著謹(jǐn)慎，這么大活人也能忘了帶走？

“呃…說來話長，我那日就是多喝了幾杯，跟紀(jì)重九和馬鳴山斗酒……”

“紀(jì)重九就算了，你跟馬鳴山斗酒？他千杯不醉的?！?/p>

“沒人同我說呀，”他一臉委屈，“后來他們又帶我去跟新郎倌喝，我是讓他們攙著去的，燕門關(guān)的弟兄熱情好相處……”但有一人例外，想起單明允寒冰三尺的模樣，洪茂松打了個冷顫，“我說到哪？”

好么一個個都問她這句？“說到跟新郎倌喝酒?！?/p>

“對對，”洪茂松燦笑，一口白牙亮晃晃，“谷將軍英氣又爽快，笑起來特別親切，完全沒架子……”

“他人不在這，你可以不用拍他馬屁，撿重要的說?！苯跽罩挾啵刈∷?。

“我當(dāng)時醉了，又喝得開心，不過說了句：‘燕門關(guān)真是太好了，我多希望自個的將軍是谷將軍?！l知一轉(zhuǎn)頭，我…我看到趙將軍瞪著我瞧……”

“我去！”江初照脫口而出，一臉駭異，急問：“那、那后來呢？”洪茂松現(xiàn)下能活著同她說話，簡直是奇跡。

“趙將軍就笑著問谷將軍愿不愿收我，還損了我兩句?！?/p>

“趙將軍會笑??？”

“嘴咧得很開，應(yīng)該是笑吧……所以我當(dāng)日就留下了。”他哭喪著臉道。

“你咋不高興？”

洪茂松遲疑片刻，壓低聲音道：“燕門關(guān)的日訓(xùn)太恐怖了，我有些吃不消。”

這話讓江初照一頭霧水，“怎么會呢，我在趙字營時感覺差不多?！?/p>

“人不一樣?！彼÷?，“那單大人，太可怕了?！?/p>

江初照呵地一笑：“這兒還沒人不怕他，實(shí)話說，將軍也怕他的，你別放在心上。”

“我很想跟著將軍日訓(xùn)?！焙槊珊鋈粦┣械馈?/p>

江初照有些吃驚，這人忽地上進(jìn)了？遂狐疑道：“為什么？”

當(dāng)然是因?yàn)閷④姾孟嗵幇?，他看紀(jì)重九他們有時對將軍沒大沒小亂開玩笑，將軍也毫不在意，還消遣自個兩句，跟著他多有意思。想是這樣想，場面話還是得說：“我特別仰慕他，只要能跟著他日訓(xùn)，我什么都愿意。”他說著，用力拍拍胸脯。

“跟他可不輕松啊?！苯跽蘸眯奶嵝眩偞ㄓH自帶的，那可是前鋒營，洪茂松根本扛不住?！拔铱茨氵€是在二軍待著好些?！?/p>

“小弟是真想跟著他學(xué)東西，江兄能否幫忙引薦，我平日只能遠(yuǎn)遠(yuǎn)瞧他?！焙槊梢浑p大眼因?yàn)闊崆虚W閃發(fā)光，看得江初照直發(fā)毛。

“我可以幫你問，但他最近很忙，未必能成…你真想好了？”最后一句語帶警告。她看洪茂松一個勁點(diǎn)頭，不大放心提醒道：“跟他可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要日夜勤練……

后面那句江初照來不及講，洪茂松自己接話：“我知道，你說過你師父很嚴(yán)格?！?/p>

她可沒說過自個師父是誰，洪茂松連這也打聽清楚了？“行啊，我今日跟他提，你再等些時日，讓他考慮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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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訓(xùn)一結(jié)束，洪茂松就被喚進(jìn)大帳。

“坐。”谷競川抬手示意。

洪茂松興奮地坐下，直盯著谷競川不放。

初照說這小子有些楞頭楞腦，這么一看還真不假?。抗雀偞ūM量忽視他過分熱情的目光，“你想進(jìn)前鋒營？”

來了！這枕邊風(fēng)多管用，那前鋒營做什么的，聽著很帥。他胡思亂想，誠摯道：“我很想在將軍手下做事?！?/p>

谷競川若有所思看著他。大概二十出頭歲，練個幾年應(yīng)該不成問題?！昂?，我欣賞上進(jìn)的人，明天起你日訓(xùn)結(jié)束，即刻到我這來，我?guī)湍愣嗑氁粋€時辰，看看你哪兒要加強(qiáng)，假以時日，能進(jìn)前鋒營?！?/p>

不是直接歸將軍管么？前鋒營不能說進(jìn)就進(jìn)？多練一個時辰？每日！！洪茂松隱隱感到不對，是江兄誤會，或?qū)④娬`會，還是打一開始就是他弄錯了，自個作的死？

他啞了好一會，艱難道：“我、我很想跟著您，才托江…大人打聽，可聽著那前鋒營似有門檻，要是讓人閑話我靠關(guān)系，對您和江大人……”

谷競川往他腦門隨手一拍，洪茂松眼前一黑，極力清醒，只見那年輕將軍沖自個笑道：“你想什么呢，我這不來走后門那套，你盡管放心，我只訓(xùn)練你，考試仍得靠你自己。”他正色續(xù)道：“初照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無論你要花多長時間，我都會幫你，直到你考上為止?！?/p>

洪茂松忽然哭出來，涕淚縱橫、無法自己──這是悔恨與恐懼的淚水，哪怕單明允跟趙干罡都不曾把他嚇成這樣。

谷競川見狀，心中大受感動，這年輕人就是欠一個機(jī)會，不知已等了多久，今日終于盼來，他必不負(fù)所托，助這青年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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