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琰驚醒,連續(xù)不間斷的高強度工作,讓他身心俱疲,何時睡著了都不知,還做了一個不算太好的夢。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桌上就被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許圄開口:“傅總要不休息一會?”
“不用?!?/p>
傅琰眉頭緊緊蹙起,語氣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燥意,“入殮時間定了嗎?”
“在后天早上十點左右?!?/p>
傅琰點點頭,不再說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文件上。
許圄有些擔憂他的狀態(tài),但他面色不顯。跟在傅琰身邊這幾年,他早就摸透頂頭上司的脾性,今天除了傅琰的身體承受不住終于倒下,不然天大的事都無法阻止他。
許圄無奈的關(guān)上門,吩咐底下團隊其他工作,盡可能簡化傅琰的工作量。
…
送走了木婉清后,慕瑜掀開被子,身子不穩(wěn)的踩在地上。許是低血糖導(dǎo)致,他面色蒼白,他為自己倒一杯水,手卻顫巍巍把水灑了出來。
他頹然地陷在沙發(fā)里,桌上只擺著倒了半杯水的玻璃杯。
慕瑜猶記得,三年前他在破舊逼仄的小公寓醒來,原本吵得沸沸揚揚的傅氏夫妻綁架案,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有電視不斷更新報導(dǎo),但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看不到相關(guān)的討論,也只有寥寥無幾的討論聲,如同零星水花落入海里,再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但事件結(jié)果早已成為定局,本是一場快樂的夫妻出游,最終卻魂斷蘭斯島,一死一殘,與愛人天人永隔的傅衍年,一身傲骨也被打斷,從此癱瘓在床,只剩一張說話也不清晰的嘴可以動。
在警方的調(diào)查下,也只有:主謀早已畏罪自殺,無法追究刑責。那場綁架案的幫兇,也都死在那場爆炸之中,只有傅衍年幸存。有人說他受幸運之神眷顧,也有人說他不幸,但無論如何,他人生的最后幾年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那時慕瑜把自己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小房間里,晦暗的朦朧的視線,什么也看不清,腦袋自然也不怎么清晰,恍惚間甚至以為這件轟動全國的事件,只是他的幻想或是夢境。
直到他走出房間,磕磕巴巴的養(yǎng)活自己,最后在一間高級餐廳當服務(wù)生,里頭不乏有有錢人來吃飯談公事。在某次送餐進包廂,他才再次聽到與傅氏相關(guān)的事情。
那不是夢境,他想。
或許包廂里還有他這個外人的關(guān)系,討論聲壓的極低,但慕瑜還是清楚聽見零星關(guān)鍵字,綁架、奪權(quán)、白家、背叛……
大門闔上,他就再也聽不見討論聲了。
那一天離開包廂后,他跑進廁所,把胃里為數(shù)不多的食物全嘔出來,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來,只剩下胃酸混著膽汁,弄得他嘴里是一片苦澀。
他想,大概是包廂里頭的煙味太惡心了。
“我回來了?!?/p>
季時臨拎著一袋食物,大搖大擺的開門進來,就看見一臉慘白的慕瑜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也不動的望著水杯,嚇得他趕緊沖上前招呼對方。
慕瑜睫毛動了動,才緩緩看向季時臨,準確來說是看向他拎著的袋子開口:“你回來了?!?/p>
季時臨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他不在的時間,慕瑜又遇到什么刺激情緒的事情,還好只是低血糖的連鎖反應(yīng)。
松懈下來后,他不怎么溫柔的把食物放在他面前,沒好氣道:“諾,你想吃的餛飩面疙瘩,天知道要跑那么遠還得排隊。”
慕瑜毫不愧疚的打開塑料袋,對于季時臨的抱怨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醫(yī)院的病患餐實在太清湯寡水,也沒一點葷腥,他好不容易被林伯養(yǎng)刁的嘴就不樂意了。
“慢點吃,等等燙到還噎到的話我可沒辦法。”季時臨還在一旁嘮叨。
“我說你明知道有低血糖的毛病,還敢挑食不吃病患餐,忍一下不就過了,我記得……”
慕瑜專心吃著還燙口的面,季時臨還嘟囔了一句,他也沒聽清,現(xiàn)下他只想把空蕩蕩的胃給填滿,壓過不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