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琰從來都不是這般俗爛的人。
于是這樣自然而然潤物無聲的曖昧親昵,反倒讓慕瑜不知所措的同時,心中亦是惶恐不安。
每當(dāng)夜深人靜時,慕瑜憋紅了臉沉浸在旖旎炙熱的夢境里,在夢里他是載浮不得上岸的扁舟,只能隨著波濤的海浪起伏,起霧的雙眼對上隱忍的眼眸,他能從黝黑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然后驚醒。
夢境不再,慕瑜坐起在床上,臉上的紅暈盡褪,卻忍不住意猶未盡回憶剛剛的夢境,心卻同時恍若被針扎進般綿密的疼痛。
季時臨拿著鋼筆敲打在病歷本上,看著眼前神游天外的人,終于忍不住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
“我讓你細(xì)說最近的心情你想到哪里去了?”
慕瑜回過神來,眨眨干澀的眼睛道:“抱歉。”
季時臨也有些無奈,作為朋友的角度或許可以假裝不知情,但作為一個醫(yī)生,他必須端正自己的態(tài)度,一切都以能讓病患達到最佳治療為首要目標(biāo)。
他嘆了一口氣后闔上病歷本正經(jīng)道:“你得知道,如果一個病患不肯配合醫(yī)生,那請再厲害的醫(yī)生來都沒有用。”
慕瑜的眉頭總是下意識輕輕蹙起,雙眼幾乎沒什么光,行動遲緩思緒凝滯,看來還有幾分倦怠無力,顯然是思慮過度的表現(xiàn),就算不讓他來看,傅琰也一定看得出來。
季時臨從抽屜掏出一顆糖,撥開糖紙丟進了嘴里,是青檸味的,剛好是他不喜歡的口味。
看著對方皺起眉頭,慕瑜眼神閃了一瞬,又想起這陣子發(fā)生的事情,抿著唇挑挑揀揀把事情說了出來。
最后他問了一句,“你覺得我和白珩能比嗎?”
這是兩人相處間慕瑜第一次提到白珩。
季時臨目光沉了下去,鋼筆在他指間旋轉(zhuǎn)翻飛,帶起一陣微風(fēng)。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梳理出慕瑜的心結(jié)所在。
“當(dāng)然比不上?!奔緯r臨一錘定音。
慕瑜眼睫輕顫,季時臨又繼續(xù)開口:“客觀來說,白珩是個從里到外都是極為優(yōu)秀的人,注定是要在自己的領(lǐng)域發(fā)光發(fā)熱,這樣的人向來都是受大家追捧的對象,和傅琰確實般配?!?/p>
季時臨倏地停下手中的動作,話鋒一轉(zhuǎn)道:“但,那又如何?那不過都是他人評價,真正的有用的難道不是傅琰的想法嗎?”
慕瑜愣愣看著他,于是季時臨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更何況,最后還不是你在傅琰身邊嗎?”
慕瑜頓了頓,難得嗤笑一聲出來,“白珩有你這樣的朋友怕是會死不瞑目吧?!?/p>
季時臨眸光閃了閃,最后卻聳聳肩無所謂道:“反正他現(xiàn)在也拿我沒辦法?!?/p>
調(diào)笑結(jié)束,季時臨語重心長道:“作為醫(yī)生的角度我還是建議你,如果有任何的煩惱想法應(yīng)該主動和傅琰說,畢竟他應(yīng)該是你現(xiàn)在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p>
見他沉默不說話,季時臨也知道,有時候在最親近的人面前反而更難開口,但他的狀況明顯更為復(fù)雜。
季時臨拍了拍手,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昂昧撕昧?,今天就到這里,你覺得今天會診完對你幫助大嗎?”
慕瑜看著季時臨,誠實的搖搖頭。
……季時臨的指背的青筋冒出,他咬牙憤憤在病歷本上潦草寫下“無效”兩個大字作結(jié)。
然后慕瑜就被禮貌的驅(qū)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