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除了一鍋粥之外,還擺了不少清淡的配菜,而葷菜只有一道清蒸鱸魚。除了粥是慕瑜熬的,其他都是傅琰叫外送送來然后他負責擺盤的。
倒不是因為慕瑜不會做菜,而是根本沒有食材可以給他展示廚藝的機會。
林伯向來都是吃多少買多少菜的人,并不會多買食材囤積在冰箱,所以當慕瑜興沖沖打算露一手時,打開冰箱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一些發(fā)芽的蒜苗,迎面送出的冷氣吹熄了他一頭熱。
因為想念林伯的手藝,慕瑜忍不住在飯桌上念叨,想著林伯什么時候才能出院回來。
聞言,傅琰恰恰舀起一勺粥,卻撈起底下燒糊的部分,他不動聲色把勺放回去輕輕攪拌,只撈起上頭沒有受影響的部分。
“林伯不會回來了?!备电届o開口。
慕瑜端著碗直傻愣著看著傅琰。
發(fā)現(xiàn)這話說的有些歧異傅琰補充道:“林伯早到要退休的年紀了,又遇上這樣的狀況,如果不是你剛好在林伯就危險了?!?/p>
慕瑜眼里的神采慢慢黯淡,一想到以后的別墅里少了林伯的嘮叨聲,忽然就覺得寂寞的讓人心慌。
傅琰挑出魚刺,夾了最嫩的魚腹肉到慕瑜的碗里,溫聲開口:“前些天婉清已經(jīng)帶林伯回去他妻子的老家養(yǎng)老了,婉清說改天會上門拜訪,你不用擔心。”
慕瑜有些漫不經(jīng)心應了一聲,把碗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的食物塞進嘴里,垂下的眼睫一顫一顫的,過了一會他才頗為喪氣的嘟囔一聲,“我還沒有和林伯好好道別的說……”
傅琰輕輕笑了一聲,他抬起頭有些哀怨的看著對方。傅琰自然的為慕瑜又盛了碗粥,愣愣接過后才聽對方說:“有空的時候可以去看看林伯,聽婉清說,她奶奶的家鄉(xiāng)有一片桑樹林,結(jié)出的桑椹聽說都挺甜的?!?/p>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過于溫暖,暈開傅琰眉眼常年的冷淡,目光柔和的似是和風暖池,他便不自覺被吸引跌落沉淪。
他甘愿溺斃在這一汪溫柔中。
后來以這天為始,慕瑜發(fā)現(xiàn)傅琰回來別墅的次數(shù)肉眼可見的變多了,剛開始兩個禮拜還比較忙碌,間隔兩三天才能見到傅琰一面,但跟他剛來到別墅那會還是多了,后來不怎么忙了,傅琰基本上都會回別墅,甚至偶爾可以不用去上班。
空閑的時候,傅琰會和他窩在書房里,彼此安安靜靜的看著書。午后的日光會從落地窗灑進斑駁的溫暖,偶爾清風挾著淡香拂窗簾,再輕輕拂開他額間的頭發(fā),他便會不經(jīng)意抬起頭,目光落在陽臺上那張木制搖椅上。
傅琰依然會讓慕瑜選一本書念,他從一開始的羞窘到最后變得習以為常,甚至不像當初活像個罰站的學生立在書桌前兢兢業(yè)業(yè),他會拉一張椅子,靠在傅琰的身旁,或是偶爾小小鬧脾氣趴在桌上,就是不按照傅琰的話做。
每當那時傅琰總會好笑的揉揉他的頭,也不強求他繼續(xù)。
有一次慕瑜坐在地上翻書翻到一半,忽然抬起頭對傅琰說:“先生知道莊周夢蝶的故事嗎?”
傅琰停下翻書的動作,應了一聲示意他繼續(xù)說。
“這個故事挺有趣的,不過我也好奇莊子醒來后,究竟會覺得自己是蝴蝶還是莊子呢?如果他覺得自己是蝴蝶的話,那他作為人類的身份該怎么辦?”
慕瑜一眼不眨的望向傅琰,然而后者伸出了手淡淡道:“過來。”
慕瑜不解的起身,下一秒?yún)s被輕易的拉進懷中,事發(fā)突然,回過神時他的雙手就抵在傅琰的肩上。
傅琰環(huán)住他的腰身,感受到懷中人的僵直,安撫般的摩挲他的背脊,卻換來更加僵硬的動作。喟嘆一聲,傅琰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小孩子別總是胡思亂想,有時間不如多吃一些。”傅琰輕拍他的腰間,不贊同道:“太輕了?!?/p>
最后便是他臉紅心跳的跳出傅琰的懷中,然后不小心扭了腳做收尾。
慕瑜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傅琰的親近,這樣的轉(zhuǎn)變他確切說不準時間。以前的傅琰疏離客氣,對他更像是養(yǎng)著解悶的寵物,那時候他內(nèi)心渴求著傅琰能對自己親昵一些,或者是像那些流于欲望的金主,讓他徹徹底底做個乖巧聽話的地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