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好的,小楊總?!?/p>
楊:“還有,人力聯(lián)系你了嗎?”
他說:“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我到江城就可以簽合同?!?/p>
楊廣生:“嗯。機票定好了嗎?!?/p>
小楊總這幺正經(jīng)的口氣讓江心白有種奇怪的陌生感。
江:“好了,我定的18號上午的票,因為您說您在江城下午還有個會議,我就沒買得太晚?!?/p>
楊:“嗯?!?/p>
“哎,對了。你弟弟自己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他又問。
“沒問題?!苯陌渍f,“他習慣了。我弟弟自理能力很強?!?/p>
楊廣生沉吟片刻:“好。那18號見。”
那邊掛斷了電話。
江心白仰躺著,閉上眼睛。但他眉頭抽動,并睡不著??伤匀粓猿直3诌@個姿勢的假象。小楊總為什么這么說話呢?是因為晚了,困了,所以沒力氣扯皮,還是像他說的那樣,以后兩人只是工作關(guān)系,所以就這么說話。
但江心白跟著楊廣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跟工作關(guān)系的人也從來不這么說話。
領(lǐng)導突然的情緒變化是會給下屬帶來不可忽視的情緒波瀾的,江心白不例外。
他頭腦里想著想著,就想到皮特身上,并把自己現(xiàn)在這種不合時宜的二次發(fā)育情況,以及事情不受控的崎嶇走向,全歸咎到皮特下的藥上去。
所以,再見到那個死gay,非收拾得他買滿口種植牙不可。
他設(shè)想著種種暴力泄憤的手段,心情才逐漸松弛下來,終于在不知多久之后,進入了夢鄉(xiāng)。
又幾天后,江心白要啟程跟楊廣生去江城了。他定的上午的飛機票,于是一大早就起來把行李收好。李梓晗正好今天約好了和同學去爬山,就早早地和哥哥道別,祝他一路平安。
江心白叮囑李梓晗:“房東要問房租的事,你就說再容一陣,我發(fā)了工資就給他?!?/p>
李梓晗:“行。那我開學要交學費呢哥。”
江心白:“還是三千?”
李梓晗:“嗯?!?/p>
江心白想了想,說:“知道了。到時候我給你。”
李梓晗:“哥,你是不是要去外地賺大錢?”
江心白突然有點眼暈。他捏捏鼻梁,讓李梓晗快滾蛋。
楊廣生說記得之前去過江心白家那片,去機場順路,所以可以接上江心白。江說不用,但楊笑了兩聲:“聽話?!?/p>
“……”
江就只能報了具體地址給他。
楊廣生到江助理說的地址的時候,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司機在巷子頭熄了火,他就下車,自己邊往里走,邊打量面前破舊的自行車棚子和那些老式的樓。這種樓的住戶是露天的一長條,豎著簡單的鐵條欄桿,每一層每一戶都能看見——除非他家欄桿上破爛掛得實在太多了擋住了門的臉。
他抬頭,眼神停在那些過道角里堆得很危險的雜物上。
然后楊廣生看見一個穿著松弛跨欄背心寬腿大褲衩的年輕人,正站在三層的走廊上刷牙。他手臂的肌肉因抬舉動作繃起,形成漂亮有力的線條,他黑色的頭發(fā)也在朝陽下閃閃發(fā)亮。
楊廣生叫了他一聲:“小白?!?/p>
江心白停頓了下,往樓下看,然后動作突然加速了。他刷得十分野蠻,刷得頭發(fā)翻飛,離遠了看就像摸了電門。
楊廣生忍不住笑出聲來:“哎,不至于。沒到點兒呢?!?/p>
這兩天最后一次交流就是那個冷漠的電話,讓江心白禁不住時常從心里頭翻出來揣摩?,F(xiàn)在看見老板又笑了,恢復了不羈的鳥樣,江心白覺得突然間就松了口氣。
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江心白身邊有兩個年輕女孩經(jīng)過,他就往欄桿上靠了下讓地方,然后抽出嘴里的牙刷對著樓下吐泡泡:“小楊總,稍等我馬上就好?!?/p>
接著他咬著牙刷轉(zhuǎn)身進屋了。
楊廣生看了會兒,產(chǎn)生了點好奇心,就尋到這樓的樓梯口,往上走。走沒幾步,他就聽見倆女孩說話的聲音。
甲:“看見了嗎?”
乙:“啥啊?”
甲:“他靠在那個欄桿上的時候,那里……”
一些小聲的嬉笑聲。
乙:“和他的臉,不像一個人哎?!?/p>
甲:“嘿嘿,就不像,才是最好的配置啊。臉是用來看的。那個是用來‘用’的??吹暮汀谩模竽芤粯訂?。”
乙哈哈笑了幾聲:“呦,懂死你得了,你用過?”
倆人看見對面悄無聲息走上來的楊廣生,腳下同時一頓,立刻噤聲了。
楊廣生看見這兩個女孩,二十出頭,一副白領(lǐng)打扮,都長得清清秀秀的。他笑著打了個招呼。
兩個女孩紅著臉,繞開他走掉了。
楊廣生忍俊不禁地目送她倆互抓著胳膊你推我搡地快速下了樓,然后繼續(xù)上樓,來到三層。他走到剛才在樓下看到的那扇門前,抬手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