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別成天丟三落……”江心白埋怨著開門,他以為是李梓晗又了忘帶了東西回來拿,結(jié)果看清是誰的時候一下子滯了。
“是我?!?/p>
楊廣生走進門:“怎么你弟弟出去了?”
江心白猶豫了下,才往前走了一步,把門帶上了。
“嗯。不好意思小楊總,我以為是我弟。您怎么上來了,我這就準備下樓?!?/p>
楊:“沒事兒,我來早了瞎轉(zhuǎn)轉(zhuǎn)?!?/p>
這小房間采光不太好,客廳很狹窄,但餐桌旁墻壁上貼著簡易拼裝玻璃鏡,聊勝于無地增加了空間感和明亮度。桌上一盆生長鮮活的綠植,也使這里的觀感略微顯得不那么局促。生活上的東西不少,但歸放整齊,瓷磚地面看起來也常掃,沒什么灰塵,很干凈。
老化的墻壁上掛了個顏色清新的小相框,里面放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副畫,線條幼稚抽象,下面有一行字:我和哥哥。哈哈……楊廣生瞇著眼睛再看,哦不是,晗晗。
江心白一邊給背包拉上拉鏈一邊說:“您稍等我馬上就好?!?/p>
楊廣生走近他,抬手蹭去他因匆忙而在嘴角殘留下的牙膏泡沫:“別著急,我不急?!?/p>
江心白定了下神兒,看著對方。他感受到一陣時隔多日沒接觸到的,久違的桃子氣味。
“……那不好意思,您稍等?!?/p>
他先去廚房迅速清洗擦干了一個茶杯,又從暖壺里倒了大半杯水,端進去遞給楊廣生。然后他走進臥室,取了襯衫套在身上,開始快速系扣子:“小楊總,我住這兒挺亂的,真不好意思?!?/p>
“是有點兒。”楊廣生靠在臥室門口。在臥室小窗戶透進來的昏暗柔和的光線下,看著手里握著的磨掉了漆皮的瓷缸子,“但你鄰居不錯?!?/p>
江:“鄰居?”
“剛才從你身邊走過去那倆小姑娘,你認識嗎?”楊廣生抬頭說。
江心白:“不認識?!比缓笏硨χ鴹顝V生脫掉大褲衩,穿上西褲,把皮帶抽緊,系好。
楊話里有話似的:“那可惜了??商蓯哿?。”
江手一頓,回頭看了楊廣生一眼,然后低頭拾起脫下來的衣物,往洗手間走。
走到楊廣生身邊的時候,他站住了。
“……小楊總?!彼q豫再三般地,說:“您這幾天,還在因為我上次做的時候不聽話生氣吧?!?/p>
楊因為這個問題意外地抬眉看著江,然后回答:“當時是挺生氣的,特別生氣?!?/p>
看到江心白有點不知所措似的眼神往下瞟,楊廣生看看杯子,舉到嘴邊喝了口水。溫度很好。
他又說:“可沒多久就好了。也不知道為什么,我這人,生理機能上就對憤怒不易感,撐不了多久心里那股氣兒就沒了。你想,你強上我的時候我得有多生氣???滿腦子只想著老子非他媽殺了你不可。可是,你事后哭一哭,賣賣慘,我不還是讓你當我助理了么?!?/p>
江心白愣著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可能我天生淫亂?!睏顝V生笑了聲,“身體只對性欲易感。跟你做愛舒服,就不生你的氣咯?!?/p>
“……”江心白轉(zhuǎn)身跨出了半步??绍P躇了片刻,突然又轉(zhuǎn)回來把一只手撐在楊耳邊的門框上,手指蜷起,聲音不知道為什么變得有點奇怪:“那做吧?!?/p>
“???”時機荒誕,所以楊廣生沒理解到他的意思:“做什么?!?/p>
江:“你說舒服那個。”
“?!睏顝V生往下看了眼,但江心白臂彎里掛著的衣服擋住了小腹,看不出什么來。
楊:“你說,現(xiàn)在?”
江:“嗯?!?/p>
“……嗤。”楊憋不住笑出了聲,“哎呦小白,要趕飛機呢。我知道你快,那也不用這么顯擺就是了。”
江:“……”
楊廣生拍拍他的肩膀:“以前的事翻篇了,啊。我都說我不生氣了。不說了嗎你就好好做我助理,做好你本職工作就行。到了江城簽了合同,你就更不用緊張了?!?/p>
江心白立在那兒沉默了片刻,轉(zhuǎn)身往洗手間去了。洗手間響起洗衣機開蓋的聲音,卻沒有關(guān)上的聲音。過了良久,才有了“咔嚓”一聲扣上洗衣機的響動,江心白走了出來。
“但剛才的意思就是說,你確實是舒服的吧?……就是在你那個的時候?!彼麊?。
楊:“哪個?”
“就是?!苯陌缀斫Y(jié)動了下。
“……”想明白他在說什么的楊廣生當下就掉了臉:“操。你猜?;蛘吣阋沧屛腋赡蛞淮卧囋??”
沉默。
尿?
江心白覺得那個手感略微有些滑膩,不像。但現(xiàn)在不是討論材質(zhì)的好時機。
他想想又說:“我看片了?!?/p>
楊:“?”
江:“……學習。你不是說讓我學的來著。我學會了一些?!?/p>
楊廣生意外地抬起下巴,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哦?只是看看就學會了?”
江心白:“要試試嗎。”
他看見楊廣生的嘴唇張著,眉頭挑起來,眼睛也微微睜大了點,看起來很感興趣。沒錯,這人就這德行,聽到跟性有關(guān)的東西就會兩眼放光。真像他自己說的,只對性欲易感。
“我自己覺得是學會了一些的?!苯陌字匦聡乐斦遄眠^詞句,再問一次:“我們試試嗎?”
小楊總眉頭又收起來,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他走過來抻了下江心白的衣襟。江心白就會意般,攏住對方,低頭靠近他的臉頰。
江的眼神渙散得很快。
楊卻避開了:“走吧,時間差不多了?!?/p>
“……”
江心白在原地愣了幾秒,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背上背包,去提行李箱。
楊廣生再次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問:“你坐過飛機嗎?”
他轉(zhuǎn)移了話題,仿佛剛才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江心白站住,搖搖頭。
楊:“有些東西是不能隨身帶上飛機的,液體,打火機。而充電寶要隨身攜帶。你知道不。”
江心白想了下:“……哦,好。”
他從褲兜里取出了一個什么,走到桌前,猶豫了下,就拉開抽屜,放進去了。
兩人出了門。江心白對著那扇門看了會兒,掏出鑰匙反鎖上。然后楊廣生走在前頭,他拎著箱子跟在后頭,兩人迎著朝陽耀眼但幾乎沒有熱度的光明,上了路。
這是海城夏日里難得的清涼時刻。
楊廣生用手搭在眼睛上擋住一部分光線,閑聊道:“江城很好的。江城的冬天是會下雪的?!?/p>
江心白快走幾步,用自己的手遮在他的額上,替代他的:“海城也下過雪。”
于是楊廣生放下自己的手,笑了聲:“冬天會下雪和下過雪是兩回事。你這個南方的小笨蛋?!?/p>
江心白:“……我知道?!?/p>
江心白給楊廣生買了頭等艙,自己買了經(jīng)濟艙。楊廣生無語:“那我一路上得多無聊啊?”
他給江升了艙,兩人坐到一起。
這確實是江心白第一次坐飛機。他倒沒什么緊張感,因為他并不恐高。但楊廣生恐嚇他:“海城和江城不太遠,飛機在平流層的時間不多,大部分都在對流層里上上下下的,特刺激。而且,我第一次坐飛機的時候,勃起了一路。期待你的表現(xiàn)?!?/p>
江:“……”
飛機開始滑行。
江心白看看窗外,又看身邊正在隨意翻弄雜志的楊廣生。楊低著頭,脖頸細白的皮膚上,整齊的發(fā)尾下,那顆紅痣旁邊仍然有些印子,但已經(jīng)消退大半,變得不太清晰了。
可能我天生淫亂,只對性欲易感。和你做愛舒服,就不生你的氣。你賣賣慘,我不就讓你當我助理了么。
……
江看著那些個印子,像一個算對象懷孕日子來確定是不是自己種的多疑男友,推測那個淤血的痕跡大約形成了多久,是不是自己之前留下的。
沒有結(jié)論。他畢竟不是法醫(yī)。
江心白產(chǎn)生了一絲怪異的煩躁。
飛機起飛的時候,楊廣生盯住他:“啥感覺?”
江:“沒感覺?!?/p>
“?”
他的表情看起來確實很淡定,身體也很松弛。楊廣生立刻覺得索然無味,不再理他了。
因為確實不擅長起早,楊廣生很快就打著哈欠帶上眼罩,歪著身子,靠在江助理的肩膀上睡了。但是飛機開始穿云過霧劇烈起伏時,他仍堅強地醒過來,在眼罩的黑暗中握住江的腿,順著突然緊繃起的大腿肌肉往上,摸到重點部位去。在感受到那里正如自己所預測的一樣在逐漸充血后,就帶著滿意的笑容繼續(xù)睡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彼f,“硬一路?!?/p>
操!這個傻……即使只是腹誹,江心白這回,卻莫名猶豫著,把那個他最慣常用來罵人的臟字兒咽回去了。
他想了想,換了另一個詞:這個神經(jīng)。
這個神經(jīng)病!
江心白咬著牙,平心靜氣,清除思想。
過了會兒,他也閉上了眼睛。他是習慣早起的,但的確不習慣顛簸。他有點頭暈想吐,干脆睡覺。他在楊廣生的桃子味道和飛行眩暈中,逐漸昏沉。
……
海城也是會下雪的。
這在他的記憶里是破碎又深刻的部分——有的部分破碎,有的部分深刻,虛虛實實。
……
“真他媽會藏。以為找個荒山野嶺的地方我們就找不到了是嗎?”
“照張照片,給他們跑路的爹媽看看?!?/p>
有人拿起手機拍照,弟弟哭得很厲害。
“他們,不是,跑路?!彼┲鴨我抡驹陂T口,風吹得他說話說不利索,牙齒碰在一起,但還在盡力給對方解釋著,“他們是去籌錢了?!?/p>
“小屁孩兒……”
“混蛋詐騙犯……”
幾個人圍住他,推搡他,教訓他。
“我靠大哥!那誰發(fā)信息來了。你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