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柏易昨天早上看到的黑影,也或許是其他東西,在操控她的尸體。
柏易追著小曼來到湖邊,是以為她或許會用什么手段修復這具軀體。
但等今晚看到了她的舉動,再結合八角這個線索細想,小曼剃去頭發(fā)的這個動作好像也不那么難理解。
一般人做飯的時候,也會很熟練地去除食材上那些不能吃,或者不好吃的部分。
這么看,所謂的肉湯……其實是用人燉的。
以人的骨肉為湯底,魂魄為香料。
范府的占地面積如此廣袤,但荊白無論走到哪里,肉湯的香味都如影隨形,仿佛無處不在。
很難想象,這燉湯的鍋到底有多大,湯底里又橫臥著多少人的性命,才能把湯熬得這樣香飄萬里。
在范府中,什么地方能放得下這樣一口鍋?
既然小曼把頭發(fā)剃在湖里,至少可以確定湖不是燉湯的地界。
可是……如果不在湖里,又會在哪兒呢?
想是想不出來的,只能明天白天順著小曼消失的方向去找找線索。
荊白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將手攤入袖中,把在小曼房間找到的那張絲帕拿了出來。
這條淡藍色的絲帕又輕又薄,折在袖中時,實在沒什么存在感。今晚發(fā)生的事情又實在太多了,否則,剛才同柏易在湖邊的時候他就應該拿出來對照了。
荊白這樣的人,后悔的情緒不會在他心中停留太久。質地柔軟的絲帕在他手中緩緩展開,看清上面的刺繡時,荊白不禁輕輕吸了口氣。
這畫竟然又變了!
圖上的幾處花草還保持著他下午看到的樣子,花朵紋樣精細,連葉子都是片片舒展開的,栩栩如生地盛開著,姿態(tài)美麗而鮮活。
下午他看時,已經注意到這幅畫的構圖是以花為主,人雖然也在畫中,卻只是花朵的陪襯。穿著紫襖子的人影只得寥寥幾筆,只是勾勒出了一個大致的形象而已。
但那時畫中至少還有人。
在油燈昏黃的光線下,荊白默默地凝視著手中這塊八寸見方的絲帕。
絲帕上的花朵依然明媚鮮妍,可是畫中那個原本就不占幾寸面積的人影,卻已經徹底消失了。
在這塊刺繡精美,質地柔滑,鮮花朵朵盛放著的絲帕上,那個躬著身子蒔弄花草的花匠,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見,恐怕也只會感嘆一聲花朵如何美麗。
荊白看了幾眼,默默收起了手帕,他知道,這東西恐怕已經沒有作用了。
他拿到這張絲帕時,小曼本人的魂魄已經沒了,身體被那個東西占據,但畫上還能看到花匠,只是當時畫上的花匠背過了身子,他無法看到花匠的臉。
這說明就算原主已經魂飛魄散,只要身體還在,畫上的人也就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