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nèi)靜悄悄的,穆裴軒聽著段臨舟清淺的呼吸聲,幾乎以為他要睡著了,睜開眼,卻和段臨舟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段臨舟在看他。
段臨舟似乎也沒想到穆裴軒會睜開眼,怔了怔,下意識地錯開眼睛,他一回避,氣氛頓時一下子變得說不清道不明了。
穆裴軒腦子里卻還在想著段臨舟那個眼神,沉甸甸的,有些讓人心悸。不過段臨舟那一瞬間的不自然卻還是叫穆裴軒抓了個正著,穆裴軒不再深究其中深意,馬車寬敞,他抻了抻長腿,抱著雙手靠在車廂上,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岸卫习暹@么盯著我作甚?”
段臨舟神色未變,微笑道:“段某和小郡王新婚燕爾,自然是要多看看的?!?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穆裴軒說:“好看嗎?”
段臨舟笑道:“小郡王龍章鳳姿,是我們?nèi)鹬莩抢镆豁斠坏娘L(fēng)流人物,又是段某的夫君,自是舉世無雙,豈是一個好看能說盡的?!?
他夸得十足真誠,反倒讓穆裴軒一下子沒了話,輕哼一聲,丟下“輕浮”兩個字,便轉(zhuǎn)開了臉。
段臨舟樂不可支:“對自己夫君說如何算輕???”
穆裴軒被他左一句夫君,右一句夫君說得有點兒不自在,好像二人當(dāng)真是一對鶼鰈情深的夫妻,可他們卻是因利而結(jié),他不得已,段臨舟也別有目的。
穆裴軒嘲道:“段老板這聲夫君叫得倒是順口?!?
段臨舟笑道:“郡王喜歡,段某可以多叫幾聲?!?
穆裴軒說:“不必了,聽著惡心?!?
段臨舟神色微頓,眼中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凈,他盯著穆裴軒看了片刻,突然又笑了一下,意興闌珊道:“是段某冒犯了?!?
說罷,他就轉(zhuǎn)開了臉,不再開口。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穆裴軒和段臨舟的幾次相處,段臨舟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還是頭一回見他冷了臉,心里莫名的生出幾分不適來。
段臨舟懨懨的,不再開口,馬車內(nèi)氣氛凝滯僵硬,二人就這么回了安南侯府。
穆裴軒的院子叫聞安院,進(jìn)了院子,段臨舟客客氣氣地對穆裴軒道了句身子不適,先去歇著了,也不等他回應(yīng),就這么抬腿走了。
穆裴軒:“……”
穆裴軒沉著臉也去了書房。
臨到黃昏,穆裴軒一直待在書房里,晡食也是分墨送到書房吃的。
穆裴軒看了眼外頭昏暗的天色,隆冬天,天黑得早,長廊上已經(jīng)點起了燈籠。自書房看不見段臨舟屋子,穆裴軒自是知道他真將段臨舟惹惱了,可惱了也就惱了,二人本來也沒什么關(guān)系,不過硬湊的夫妻,沒得耍那些虛情假意的把戲。
穆裴軒如是想著,往口中夾了一筷子菜,一入口,和他往常吃的口味不同,他問分墨:“府里換廚子了?”
分墨道:“是咱們院里小廚房添的廚子,郡王妃安排的?!?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穆裴軒:“……”
穆裴軒佯作隨口道:“他吃了嗎?”
分墨眨了眨眼睛,說:“郡王問誰?”
穆裴軒瞥了分墨一眼,分墨嘿然一笑,說:“您說郡王妃啊,沒呢,我去拿晚膳時碰上了郡王妃身邊的流光,正要給郡王妃拿藥呢,說是沒胃口。”
穆裴軒嘖了聲,這是拿藥當(dāng)飯吃了。
沒胃口——不過是那么一句話,怎么就值當(dāng)不吃飯了,他那身子本就羸弱,穆裴軒胡思亂想著,可旋即又反應(yīng)過來,皮笑肉不笑地睨著分墨:“我問一句你說了十句,段臨舟給了你什么好處?”
分墨大呼冤枉,咕噥道:“郡王,這不是您問的嘛?!?
穆裴軒說:“我問了嗎?”
分墨:“……”他癟癟嘴,說,“都是小的多嘴。”
穆裴軒:“嗯?!?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他說:“回頭讓廚房送點兒清淡的過去。”
分墨應(yīng)了聲,又巴巴地瞧穆裴軒,說:“郡王既然擔(dān)心郡王妃,何不親自過去看一看,我爹娘說夫妻沒有隔夜仇,您就別和郡王妃置氣了?!?
穆裴軒木然道:“誰和段臨舟置氣了?”
分墨說:“您今兒下午還惹人生氣了。”
“……”穆裴軒眉毛挑起,說,“你到底是誰的近侍?”
分墨陪笑道:“自然是郡王的!分墨對郡王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穆裴軒扯了扯嘴角,道:“你再說一句不中聽的,我就將你送給段臨舟。”
分墨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說:“分墨就跟著郡王,”他還在自己嘴上劃拉了一下,閉得緊緊的。
當(dāng)夜,二人并未同房。
穆裴軒睡到半夜,卻隱約聽見院里傳來的動靜,他是習(xí)武之人,耳聰目明,又睡得淺,側(cè)耳聽了聽,叫了句“來人”。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守夜的侍女推門而入,“郡王?!?
穆裴軒皺著眉毛道:“外頭鬧什么?”
侍女小聲道:“郡王妃突然發(fā)熱,那邊正著人去請大夫?!?
穆裴軒愣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說:“好好的怎么發(fā)熱了?”
侍女訥訥無言。
穆裴軒猶豫須臾,說:“你去看看……”話說到一半,又停住,直接起了身,說:“去將衣服拿來?!?
侍女瞧了穆裴軒一眼,應(yīng)了聲是,就服侍著穆裴軒換了衣裳。隆冬夜里,朔風(fēng)凜冽,長廊下燈籠吹得搖曳不止。穆裴軒到時,段臨舟屋子里正亂著,大夫提著袍角急急地跨過門檻,他見了穆裴軒,下意識地就想行禮,穆裴軒擺了擺手,吩咐道:“先去看人?!?
穆裴軒抬腿也跟了進(jìn)去,里頭有幾個下人,都是段臨舟身邊的人,添炭的添炭,捧水的捧水,流光在床邊擰了帕子搭在段臨舟額頭。
大夫一到,流光慌忙讓了位置,這時才瞧見立在一旁的修長身影,愣了愣,低聲叫了句:“郡王?!?
穆裴軒看著床榻上的段臨舟,他雙眼緊閉,皺著眉,似乎是很難受的模樣,瘦削的臉頰也浮現(xiàn)病態(tài)的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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