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的海棠花樹在春風(fēng)輕拂下簌簌而動,一朵瓣沿淺粉的海棠花在風(fēng)中搖曳,忽而輕飄飄地墜落在地上。
花落無聲,一如室內(nèi)闔靜。
姜紹鈞如一尊冰晶塑成的雕像,側(cè)臉俊朗容顏若雪,雙臂牢牢圈著懷中少女,唯有胸膛起伏間泄出不寧心緒。
宛如沙漏中的沙礫被一顆顆碾過,時刻在此時被無限拉長,顯出些綿延的難耐來。
一聲極輕的啜泣把僵局敲出一條細(xì)微裂縫,姜紹鈞一怔,被他壓在胸前的少女已抬起了頭,水眸暈紅。
“我不過是想同你一刀兩斷,再把壯壯撫養(yǎng)長大,你為何非要糾纏不休?”她伸出手狠狠地捶上他的胸膛,但她的這點力度對他而言無異于螳臂當(dāng)車,沒讓他身形動搖分毫。
“你抱著你的過往過日子就是,為何連壯壯都要從我這搶走?!”推他推不動,少女越說越氣,溫柔的籠煙眉都高高吊起,提高的質(zhì)問聲線有些尖利,卻沒法遮掩話尾的哽咽。
“不是的,”他握住她因著砸到他硬實的肌肉而泛紅的拳頭,掐著她的腰摟緊,“不是的阿黛,我非是要將壯壯從你身邊搶走,我不過是想要你罷了?!?
獨占她,擁有她,再不讓其他男人接近覬覦她,這樣的念頭揮之不去,時刻將他纏繞。讓他明知會讓她不快,依舊做了這樣的事。
她奮力掙扎,卻掙不開他的桎梏,杏眸中怒意灼灼,“姜紹鈞,你想要就給你,你以為你是總角小兒嗎?”
“你想要補(bǔ)償,我就要乖乖在原地等你轉(zhuǎn)身嗎?”
“已然造成的傷害,是你用簡單的‘補(bǔ)償’二字就能消磨的嗎?”
她一連拋出叁問,每一句都讓他心中澀然酸痛,但卻窺見了一絲希冀。
她還肯對他發(fā)火,對他使性子,比起先前的平靜無情,是否證明她對他還是有情的?
“我知你心中傷痛不平,皆是我之過?!背聊穆暰€自她耳邊滾落,護(hù)在她單薄脊背上的大掌用力,似是要將她融進(jìn)骨血中,他自來清朗的嗓音有些低啞,“我愿窮極一世來平?!?
自然而然吐出的誓言字句讓姜紹鈞自己都有些未曾料到,含而不露是他一貫的風(fēng)格,這些原是他心底埋得最深的情感。
他聽到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再低眸看去時,她好似已平靜了下來,冷著嗓子問他:“我再嫁你,就將壯壯還我?”
“嗯,你是我妻,是壯壯的母親,自是由你教養(yǎng)?!彼南侣运桑词怪浪龝饝?yīng)他很大程度是為了壯壯,他緊抿的唇角還是翹起了一絲笑意。
她抬起眸子,定定看了他半晌,終是順了他的意,吐出了一句將至今為止的平衡悉數(shù)打亂的一句話。
“我答應(yīng)你?!?
青黛從攝政王府出來后,徑自回了郡主府,讓胡福把去找壯壯的人都召回來。在外廳吩咐罷,她剛往內(nèi)院的方向行出幾步,便見到一人身著朱紫飛魚服,朝她迎面而來。
見到她,他挑了挑眉稍,“表妹這是剛從外頭回府?”
她駐足,停在他面前盯著他看了一眼,平緩的聲線中暗藏冷怒,“挑起矛盾,把制衡局勢打破,現(xiàn)如今我要再嫁攝政王,你滿意了?”
秋明良聽聞也未有訝色,俊朗面容上依舊掛著如春風(fēng)般和煦的笑意,“表妹又將大婚?此次表哥定會為表妹送上一份新婚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