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候在門外的兩個小太監(jiān)被御書房里傳來的皇帝震怒聲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今日東方信剛從帝陵那邊回宮,前腳剛踏進御書房,后腳四殿下同孟將軍就一起過來覲見了。也不知在里面說了些什么,皇上似乎就摔了個茶盞。
太監(jiān)總管高睦端著茶盤走過來,用拂塵在兩人頭上輕輕敲了下:“杵著跟木頭似的,也不知道進去收拾。”
兩個小太監(jiān)誠惶誠恐地低聲喚了句:“師父。”又囁嚅道,“皇上在發(fā)脾氣?!?
“那又如何?咱們該干的活兒也必須得干。”高睦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瞥了兩人一眼,揮手讓他們退下,然后端著茶盤叩門而入。
皇帝東方信正坐在御案前,一臉嚴肅,而東方浩鄞和孟長毅垂手立在一旁,像是剛稟完什么事情。
高睦快步過去把新茶盞放到了御案上,又蹲到一旁去收拾地上散落的青瓷碎片。
東方信緩了口氣,站起身來背著手,左右走動了兩步:“皇城近郊,天子腳下,那些賊子竟敢如此大膽,光天化日地行刺皇妃皇子……此事朕會著令京兆尹詳查,你亦可從旁協(xié)同,但千萬要注意自身安全?!?
“兒臣領(lǐng)旨?!睎|方浩鄞拱手應(yīng)下。
“此前的事可有眉目?”
高睦端著一盤子碎瓷退到了一邊,轉(zhuǎn)身的時候偶然抬眼,見到四皇子正默默地搖頭。
“罷了,”東方信不甚在意地抬了抬手,“倒也不急?!彼D(zhuǎn)頭看向了孟長毅,“愛卿今日立下大功,朕也會例行封賞?!?
“微臣多謝皇上?!泵祥L毅行禮謝恩。
東方信點點頭:“此事就先這么辦,待有結(jié)果之后再議。你二人也回去歇著吧?!?
“兒臣告退?!?
“微臣告退?!?
東方浩鄞和孟長毅一前一后地出了御書房,還未完全走遠,就聽身后高公公尖著嗓子報了一句:“皇上擺駕長樂宮——”
正走著的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腳步,然后又莫名看了對方一眼,各自掩下輕微異樣,互相告辭。
皇帝的龍輦到達長樂宮時,天色已晚,然而整個長樂宮上下燈火通明,寂靜無人,只主殿里依稀傳來幾句聽不清內(nèi)容的叱問聲。
東方信微覺奇怪,制止了一旁高睦已經(jīng)到嘴邊的“皇上駕到”四個字,抬腳徑直走了進去。誰知剛踏入主殿,就見地上烏壓壓地跪了一大片。
坐在主位上的少女神色帶著驚惶不安,轉(zhuǎn)頭見到他進來,立刻跳下椅子跑過來撲到了他懷里:“皇上!”
少女的聲音帶著委屈的哭腔,東方信立刻覺得心里柔軟得一塌糊涂,用手臂牢牢地將她的纖腰圈進了懷里:“阿璃這是怎么了?告訴朕,朕替你做主?!?
顧璃在男人懷中哽咽著抬頭:“臣妾……臣妾今日險些見不到皇上了……”
東方信一把將人抱了起來,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她有些羞窘地想掙開,卻被他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膝頭,抱在懷里側(cè)坐著。
“皇上……”她紅著臉小聲在他耳邊呢喃,“宮人們都在呢……”
“怕什么,整個宮里誰不知道你是朕最疼的一個?!睎|方信笑著在她耳旁吹了口氣,“說說吧,把宮人都聚在這里做什么?”
“臣妾昨日去廟里替皇上祈福,沒想到今日回宮時半路遇到歹人行兇,險些丟了性命?!?
“此事朕聽鄞兒回稟過了,已經(jīng)下旨徹查,必會將刺客捉拿歸案?!睎|方信抓著她軟嫩的小手吻了下,“可是此事與你的宮人有何關(guān)聯(lián)?”
侍立在一旁的圖雅福了福身恭敬道:“回皇上,娘娘行事低調(diào),昨日出宮之事也并未宣揚,然而回宮半途卻突然遭人伏擊,料想兇徒是事先秘密得知了娘娘的行蹤,才瞧準(zhǔn)了這樣的一個方便下手的時機?!?
東方信緩緩點頭:“有理。”
“奴婢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消息自長樂宮中泄露出去的可能性更大,因此召集宮人審問了一番,誰知竟真的問出了些特殊情況。”
東方信目光微凝。
圖雅見他一副認真聽著的表情,便指著地上跪著的一名小宮女繼續(xù)稟道:“這個小丫頭聲稱昨晚聽到了另一名宮女在同別人交談,言語間說的正是娘娘出宮拜佛的事情。”
“此話當(dāng)真?”
東方信稍微前傾了身體,目光也落到了那個小宮女的身上。
天子威壓之下,小宮女趕緊叩了叁個響頭,抖抖索索地回道:“奴婢所言千真萬確?!?
“可知談話的是何人?”
“奴婢……當(dāng)時正在恭房小解,沒有見到那兩人的正臉……”她努力地回憶了一番,“不過其中一人聲音十分耳熟,必定是咱們長樂宮內(nèi)部的人?!?
東方信沉吟片刻,輕哼一聲:“既如此,那就一個一個地辨認,朕倒要看看,是哪個吃里扒外的東西,聯(lián)合外人謀害主子?!?
跪著的眾人均是一慌,而圖雅心里卻有了底,當(dāng)下快速讓全部宮人分作叁列重新跪好,然后親自帶著那個小宮女到每個人面前聽她們重復(fù)一句昨晚聽到的話,分辨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