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都城都知道晉陵召男寵入府伺候,可眼前蕭蕭肅肅的白衣郎君,居然說這樣一個浪蕩婦人值得他喜歡。
崔瑗覺得不可思議,驚異道:“你就這么相信她?”
謝暄目光直視她,帶著酒意與燥意,但仍是一派神安氣定地回:“對!”
不僅是對崔瑗肯定,也是對他自己心里的不解苦悶下了定論。
哪怕親耳聽到她的軟媚叫聲,哪怕氣憤害怕到悲痛十分,但他仍愿意留一份相信,給到蕭皎皎的坦蕩與純真。
蕭皎皎雖對士庶一視同仁,但并不代表她心中沒有選擇郎君的追求與標準。
雖然不知道房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相信一定是另有隱情。他傾心的女郎,絕不是只會貪歡享樂、放蕩淫靡的無知婦人。
崔瑗退后兩步,朝他略施一禮,笑贊道:“不愧是阿瑗心慕的郎君,謝郎有心胸、有風度。是我想得狹隘了?!?/p>
謝暄淡淡然:“女郎自謙?!?/p>
崔瑗端莊地微笑:“謝二郎,我崔氏阿瑗自小慕你,如今也敢為你與晉陵相爭,我自覺以我崔瑗之才貌相配得了你,我內(nèi)心坦然無愧于心?!?/p>
她聲音拔高,笑意漸濃,眉眼亦有傲氣:“但我崔瑗也有我崔家女的驕傲,今日既得郎君真心話,從此崔家不會再擾謝郎煩憂了?!?/p>
言罷,崔瑗轉(zhuǎn)身離開,有淚從眼角滑落。
世人曾說他們君子淑女,奉為美談??傻筋^來,神女有夢,襄王無心。
還記得初見那個小小的少年郎君,在一眾小兒郎都調(diào)皮玩耍的年紀。唯有他,神態(tài)沉著,知禮明儀,又生得清致明達,才思敏捷,無意間折了多少小女郎的豆蔻芳心。
也包括她崔氏阿瑗的小小少女心。
她學(xué)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為的是有一天能與他琴瑟和鳴,讀書談茶。
她學(xué)侍奉長輩、主持中饋,為的是有一天能與他宜室宜家,排憂解愁。
她以為他會喜歡那種規(guī)行矩止,知書達理的名門貴女,卻不想他愛的是灑脫不羈、不拘小節(jié)的鄉(xiāng)野女郎。
她追逐他的腳步,將自己變成了更優(yōu)秀的女郎。
她愛過,無怨,亦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