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蕭仲南待我并無特別,雖在一張飯桌吃飯,但不同床不同房,言語中也不見親密,我還在忐忑地揣測自己是男寵還是小弟呢,他倒是給我直接按了個這么不得了的身份。
黑鷹堡堡主的義弟……也罷,這可比男寵聽起來好多了。
程明只是片刻的怔愣便收住了錯愕的表情,笑著道:“原來是青公子,你以后喚我程叔便可,什么大管家小管家的聽著就生分。”
他一笑起來啊,我就想起正道那些老奸巨猾的笑面虎,明明什么都看在眼里,還要跟你一番虛與委蛇,應付起來著實累人。但不管怎么說,好歹有了個落腳地,也算一樁美事。
這個窩雖然不完美,但勝在安穩(wěn),我也就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程明后來從小兒子口中得知了我與我那“義兄”的曖昧關(guān)系,他將我的院落安排在了蕭仲南院落的旁邊,兩者距離相當近,有時候我出門散個步都能碰到他好幾回,著實有些尷尬。
蕭仲南大概是怕自己發(fā)起病來被仆人們看到,入夜后便不再留仆從伺候,而我一向不習慣陌生人在身邊轉(zhuǎn)悠,程明派給我的仆從我就留了一個,入夜后也時常讓他早早回自己屋里休息。
因此,在我落戶黑鷹堡的第五個晚上,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被一具熟悉的身體壓緊擁住,我在震驚之余也有種“終于還是來了”的認命感。不知怎么,我就是覺得這種事不可能只此一次!
不過這次他并沒有不由分說上床就肏,反而是抱著我整個人顫抖起來。
“你怎么了?”我擔憂地摸了摸他的額頭,見沒發(fā)燒又去查看他身體其它地方,“你說話啊,你這是怎么了?”
他緊緊壓著我,頭抵在我的頸窩旁,不住撞著床板,口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就和客棧那晚一模一樣。
“囡囡……頭……唔我頭好疼!”
頭疼?
我驚得想要推開他:“你發(fā)病了,我給你去叫大夫!”
這走火入魔輕忽大意不得,若是疼出了好歹又變成癡傻的瘋子……可就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幸運重新變回來了。
“不許走!”他見我要離開,壓得更緊,身體與身體嚴絲合縫。
我動不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心中十分著急。突然我靈光一閃,用剛恢復一點的內(nèi)力注入指尖為他按摩起頭部穴道來,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也不知是不是我誤打誤撞地找到了舒緩之法,只一會兒蕭仲南的身體就沒先前抖得那般厲害了。
我小聲問他:“好點了嗎?”
他沒回答我,鼻息噴涂在我的頸邊又濕又熱,還帶著令人心悸的酥麻。我只好硬著頭皮又給他按摩了片刻,直到丹田中的內(nèi)力枯竭為止。
“蕭仲南?”我推了推身上沉甸甸的軀體,“瘋子?”
回應我的是一聲聲輕鼾,對方竟是在我的按揉之下睡著了!我被他壓得喘不過氣,只好用力將他翻到一旁,他卻像被吵醒一般輕囈一聲“囡囡”,接著便用有力的臂膀?qū)⑽艺麄€圈在了懷里動彈不得。
我內(nèi)傷未愈,剛剛又為他動了內(nèi)力,此時身上一陣陣發(fā)虛,也是累得不行,便不管太多就著這個姿勢沉沉睡去。
第二日,這次換我先睜開眼。我沒動,仍舊保持著被瘋子擁入懷中的姿勢,抬頭打量起沉睡的男人。
蕭仲南無論是從身形還是長相都是不折不扣的偉丈夫,是女人們尤其鐘愛的那種,蕭夫人真是好福氣,能得此良人。不過說不定蕭夫人也是風華絕代、清麗無雙,不然也不會讓蕭堡主如此至死難忘了。
昨晚我只不過用一時之法緩解了他的頭疼病,治標不治本,要是能讓我回魔教密室找找,說不定能找到根治的法子。
魔教密室內(nèi)有歷代教主四處搜刮來的奇書異志,我記得有一次閑來無事翻看的時候就翻到過一本專門教人怎么治走火入魔引起的氣血窒塞等癥狀的秘籍,那時因為并不需要我就沒仔細看,現(xiàn)在真是后悔莫及。
我正胡思亂想著,蕭仲南的眸子忽地便睜開了,除了隱隱紅絲,一點也看不出來睡著過。
他看到我的時候先是愣了愣,隨后才松開對我的禁錮坐起身來。
他抹了把臉,剛睡醒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沙?。骸白蛲砜捎袀侥悖俊?/p>
傷倒是沒傷到,嚇了一跳倒是真的。
我跟著坐了起來,笑道:“昨晚咱倆確實睡了一覺,但除了抱一起,也沒有做更多別的了,堡主大可放心?!?/p>
他嘆息一聲,似是有無限疲憊:“此事不要聲張,我不想漠北他們擔心?!?/p>
我皺了皺眉:“但你這樣總不是辦法。為何不請名醫(yī)診治一二?說不定就有能治好你的法子。”
“你以為我沒有找過嗎?”他也皺起了眉,“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無需你操心?!?/p>
我被他這涇渭分明的說話方式給震住了,一時嘴里發(fā)苦,竟也說不出話。
大概是察覺自己口氣太過嚴厲,他放緩了語調(diào):“你再睡兒吧,我先起了?!?/p>
他走后,我盯著房門看了許久,抄起床上的枕頭便砸了過去,心中憋悶的很。
“不識好歹!”我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