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力圖放低自己的道德底線,與盤中的肉排做斗爭,卻聽到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
“舅舅,晚上好?!?
葉理元慌忙抬頭,只見少女在餐桌前盈盈而立,他輕咳兩聲來掩飾尷尬:“回來就好,坐下吃飯吧?!?
又忍不住追問:“玩的還開心么?”
羅放坐好,點點頭:“挺好玩的?!?
她見晚飯有羅宋湯,嫌披著頭發(fā)吃飯不方便,便拿了發(fā)繩綁了個丸子頭,看著更添幾分少女的青春氣。葉理元本來還在維持大家長的慈愛,卻在視線觸及她后頸的時候凝固住了笑容。
原本被頭發(fā)遮住的地方,靜靜躺著一個緋色的吻痕。
從容蕩然無存,男人切割牛排的餐刀和盤子頓時摩擦出一聲刺耳的尖鳴。
羅放循聲望去,只見男人的笑容帶著些許冷意,她沒見過這副表情的葉理元,不由露出個茫然的表情。
葉理元立馬糾偏,低頭送了一塊肉入口來掩蓋自己的失態(tài),心里的嫉妒與憤怒卻如盛夏山火,頃刻燎原。
哪怕拋開兩人身份不談,和自己春風(fēng)一度的少女投向別人懷抱這種事,本身就足以令人怒火中燒。
憑什么?那個一無是處的小子也配?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送羅放出嫁,但忍痛選出的外甥女婿應(yīng)該睿智專一,最好就是年輕時的自己那樣。
怎么會是余興言這種仗著祖上余蔭不學(xué)無術(shù)花天酒地的混蛋?
羅放對這一切無知無覺,她是真不知道杜流明還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這么一個吻痕,此刻還在琢磨著怎么把自己和余興言交往這事透露葉理元,全然沒意識到男人心里已經(jīng)掀起了滔天巨浪。
“放放,你和余家那小子在一起了?”
羅放在喝湯,聽到這話適時一愣,是沒想到男人消息如此靈通。然而這一失神落在葉理元眼中,就是瞞天過海暗通款曲之后,被戳穿時的心虛。
少女咽下嘴里的湯,看似很沒底氣地點點頭。
葉理元拿著餐刀的手因為用力,骨節(jié)處已經(jīng)近乎發(fā)白,卻還是強(qiáng)撐著雍容大度道:
“他配不上你,放放,這種世家子弟我見多了,仗著家里的權(quán)財胡作非為,女人堆里泡大的,一個個油嘴滑舌,的確是會哄人,但/實在不值得托付終身?!?
羅放放下勺子,仿佛很靦腆地看向葉理元,眼里水波盈盈滿是期待,恰如任何一個陷入了戀愛的小女生:“沒有,他對我挺好的?!?
我也對你很好啊!
葉理元努力壓住火氣,盡量模仿一個普通長輩的關(guān)切口吻勸誡,語調(diào)帶著不易察覺的僵硬:
“那也別陷得太深,我看那小子靠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