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前躊躇了好一會,羅放才慢慢將手搭上了門把。
即便已經(jīng)來過不知道多少次,即便在路上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當(dāng)真正站到這里時,她還是會覺得為難。
但該做的還是要做,深吸一口氣,將臉上的愁苦掃清,她終于下定決心按下了門把,門扇緩緩打開,露出了站在門后的那道人影。
謝沉淵。
單說眉眼的輪廓,他幾乎沒怎么變。
那張臉一如既往的清雋,唯獨少了招牌式的微笑,略微向下的唇角便顯出一種冷酷與嚴(yán)肅來,讓人一時間難以將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形象重合。
“我來了?!绷_放的聲音有些艱澀。
然而謝沉淵沒有回答,也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像天生地長在這里的一塊石頭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羅放于是更覺心酸。
六年前的那塊荒蕪海灘上,她翻遍了系統(tǒng)商城的每一個欄目,卻沒找到任何一件能夠阻止謝沉淵精神力流逝的道具,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靈魂在日出一刻消失于世間。
但當(dāng)時的她并沒想到,這痛徹心扉過后,還連著綿綿無絕期的鈍痛。
謝沉淵沒有死,準(zhǔn)確的說,那具名為謝沉淵的軀殼并沒有死。
當(dāng)她親眼見證這個人在帝都最好的醫(yī)院中醒來時,簡直是欣喜若狂的,但欣喜只持續(xù)了沒多大一會,一同那雙空洞的眼睛對視上,便又隨風(fēng)逸散了。
那一刻,她終于清楚地意識到,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事是沒辦法的。
即便明知道自己所熟悉的那個謝沉淵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即便明知道眼前之人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她也做不到放手不管。
這一管,就是六年過去。
比起剛從醫(yī)院出來時初生嬰兒般的樣子,如今謝沉淵是好多了。他在一年前徹底脫離了護(hù)工的照看,吃飯穿衣都能獨自進(jìn)行,唯獨腦袋空空,沒人命令便無法自主行動,像個不甚靈光的機器人。
至于說話,他能偶爾吐出一兩個單字,羅放就要謝天謝地了。
回手關(guān)上門,她抱住了謝沉淵。
不想去看那張臉上的冷漠神情,她于是將頭埋在他的懷抱里,任由熟悉的氣息包裹自己,營造出一種一切還和從前一樣的假象后,她悶悶地開了口。
“今天又收到你的信了?!?
“你說你去了冬極星,那很漂亮,雖然冷,但很漂亮,還給我寄了禮物。”
“準(zhǔn)備這封郵件的時候是不是還很早?露餡了啊,我可在那待過半年呢……”
謝沉淵一動不動,任由她抱,靜靜聆聽著她想到哪說到哪的發(fā)言,做個合格的傾聽者。
對著這樣一塊數(shù)年如一日、從不會給自己反饋的木頭,羅放宣泄情感的欲望來得快去得也快。想說的話都說完以后,她很快從自己刻意造出的錯覺里抽身,曲起手指刮了刮眼角的濕痕。
看著無動于衷的這個人,她還是會失望,但失望了這些年,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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