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伶被連恩纏著合唱了一首《氧氣》,堪比原唱的柔婉嗓音引得擲骰子的幾個男人頻頻抬眸去看,秦牧海更像是著了魔,眼睛盯著被頭頂五顏六色的鐳射燈光籠罩的樓伶,連陸彥南喊他好幾句都沒聽到,最后手背被重拍了一下才回神。
“你走火入魔了吧?”陸彥南白他一眼,“你輸了,喝酒。”
秦牧海端起酒杯,杯中淡黃色的液體卻分明幻化成樓伶唱歌時的樣子。
他想陸彥南或許沒說錯,他可能真的是為了這個女人走火入魔了。
樓伶唱完覺得口渴,坐過來抓起自己那杯酒就一口喝干,然后不管不顧擠過去加入三個男人的擲骰子游戲,而大多時候都是她輸,輸了她也不耍賴,爽快的次次一口喝干。
幾個男人相視一眼,在樓伶喝第八杯還是第九杯時紀(jì)仲睿伸手過來搶下她的。
“別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樓伶就笑:“今天是恩恩生日,我開心,喝醉也沒關(guān)系?!?/p>
話落把手伸向他要回自己的酒杯,可紀(jì)仲睿不給。
她撇撇嘴去拿連恩那杯,卻被陸彥南眼疾手快搶先拿走了,還怕她會搶他們的酒杯似的,連著把他和紀(jì)仲睿的都給端走了。
樓伶尷尬的沉默了一會,轉(zhuǎn)過頭去看秦牧海,他像是嘆了口氣,把自己的酒杯倒?jié)M酒遞過來。
陸彥南立即就嚷嚷開了:“她都快醉了你怎么還把酒杯給她?”
秦牧海沒理會他,樓伶喝干了他又給她滿上,像是寵著她不忍讓她失望似的,一杯接著一杯。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樓伶終于停下來,卻把臉壓得低低的,讓人無法看清楚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幾人都目不轉(zhuǎn)瞬盯著她,她開始是悄無聲息,像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秦牧海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就這樣醉昏過去了。
可她的肩膀卻突然抽動起來,然后是一聲聲壓抑的、隱忍的、像是從喉嚨里生生擠出來般的抽泣聲。
幾人都怔住了,心思各異的望著她,誰都沒有開口。
有那么一剎那秦牧海想不顧一切的把她摟到懷里好好安慰,甚至手都伸出去一半了,卻最終收了回來。
這邊獨自唱得忘情的連恩終于察覺到了這邊的不對勁,關(guān)了音樂走過來才發(fā)覺樓伶在哭,這可不得了,平日里笑嘻嘻的丫頭頓時像被炸了毛的小貓,以保護者的姿態(tài)抱住樓伶就朝三個男人吼:“你們誰那么混蛋欺負(fù)伶伶姐!”
陸彥南悻悻然摸了摸鼻頭,連恩立即把矛頭對準(zhǔn)他:“阿南哥,是不是你!”
陸彥南一臉無辜的聳聳肩,想為自己辯解,紀(jì)仲睿和秦牧海卻同時向他投來譴責(zé)的目光,而這讓連恩更加確定自己猜測的沒錯。
“你敢欺負(fù)伶伶姐,等笙哥回來要你好看?!边B恩孩子氣的說著威脅的話,又放軟了聲去哄樓伶,可她像是哭得怎么也止不住似的,眼淚流個不停。
連恩還是小孩子心性,看她哭得傷心,自己也莫名哭了起來,邊哭邊把陸彥南罵得狗血淋頭。
最后是從日本趕回來的易梓揚過來接連恩的同時順便送樓伶回去,而此時樓伶雖然醉得不輕,可她的大腦卻無比清醒。
她只覺得傷心、難受,所以眼淚忍不住的要往外流。
連恩和阿蘭一起扶她回房,等連恩離開,阿蘭給她擦了臉和手,她閉著眼還是流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恍惚惚似乎聽到莫笙的聲音,又感覺有雙手摟著她的腰把她納入一具熟悉的懷抱,呼吸里也嗅到好聞的淡淡的古龍水香。
她又哭起來,摟著那人的脖子哭得厲害,傷心欲絕似的,哭得幾乎背過氣去,終于人事不醒。
次日醒來后渾身不舒服,大腦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頭炸裂開了一樣疼得難以忍受。
正抽著冷氣揉額,就聽一個聲音問:“醒了?”
她楞了一楞,睜開眼,然后就看到了莫笙那張充滿關(guān)切的英俊臉龐。
他也是剛醒來,見她揉額,于是問:“是不是頭疼?”話落也不等她回答就抽開橫在她腰側(cè)的手臂,修長手指落在她太陽穴的位置,力道適中的按揉。
樓伶怔怔的望著他,腦海里努力回想昨天發(fā)生的一些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醉得太厲害,她對于昨天的回憶只記得大半,從接受連恩的邀約去騎馬,再到鳳比鄰吃飯,后來又去K歌,大致的細(xì)節(jié)她還是記得,可是她忘了自己為什么會喝醉酒,又為什么感覺眼睛腫腫的像是狠狠哭過?
“怎么不說話?還沒睡醒?”見她發(fā)怔,莫笙問。
她沒回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她的沉默終于讓莫笙不滿,長指從她長發(fā)中抽出來去攫她的下巴,抬起來和自己對視,而他一看到她的臉就立即皺眉。
于是她問:“是不是我的眼睛很腫很丑?”
他老實點頭,她就打掉他的手把臉埋入他胸口藏起來。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她隨口又問。
“你喝醉了發(fā)酒瘋的時候?!彼嗳嗨陌l(fā)抱開她坐起來,而她順勢卷進被子里。
等他下了床走去浴室,不一會出來,一把將她從被子里挖出來,抱起就往浴室走。
偌大的浴缸已經(jīng)放了滿滿一缸熱水,莫笙抱著她跨進去,就勢摟著她一起泡澡。
她頭發(fā)又長又多,顏色也是純粹的黑,散開在水中的時候就像是一把把漂浮著的水藻。
“你要回來怎么沒在電話里告訴我?”她想起來問他。
“想給你個驚喜。”他把她一縷長發(fā)繞在長指上把玩。頓了頓,問她:“你有沒有什么要問我或者要和我說的?”
樓伶一楞,轉(zhuǎn)過頭來,微仰起下巴的弧度看他:“什么意思?”
莫笙盯著她,半晌搖搖頭,又親親她的額。
樓伶?zhèn)冗^身來趴在他身上,細(xì)白的手指在他心臟的位置畫著圈,忽地低低冒出一句:“如果我無法生育,你會不會和我離婚?”
莫笙大概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問,環(huán)在她身上的雙臂幾不可察的僵了一下,然后才問她:“怎么突然這樣問?是不是爹地給你施加了壓力?”
她搖頭,又說:“是我自己胡亂猜的,因為我們大多時候都沒采取保護措施,卻也不見我懷孕,我擔(dān)心--”
“這種事情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想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機會,順其自然吧,反正你我都還年輕,如果你有了身孕就不能再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為了公司奔波忙碌了。而素美的航空餐飲目前還處于鞏固階段,接下來你只會更忙,所以你應(yīng)該慶幸自己沒懷孕?!?/p>
雖然他說的這些是事情,但樓伶還是感覺一顆心不住的往下沉。
她說:“其實你根本就不喜歡小孩對不對?”
他皺眉,低頭來親吻她的眼睛,迫使她閉上眼,錯失他眼底一掠而過的陰霾。
“別討論這個話題了,就此打住吧?!彼陨酝衅鹚纳眢w挪到一邊,而后站起來:“你再泡一會,我先沖干凈下樓給你做早點?!?/p>
語畢他徑直走向淋浴區(qū),打開水閥迅速沖掉身上的泡沫,然后系了條浴巾走出浴室。
樓伶望著濕漉漉的地面,目光找不到焦距,心口卻像是破了一個洞,隱隱的、一下一下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