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嚴(yán)東似是有些頭疼,輕輕蹙眉。一個在戰(zhàn)場上殺人連眼都不會眨一下的大男人似乎被這點小事給難住了。他當(dāng)年離開之前可是起過誓,待歸來時就再不讓她娘傷心了,結(jié)果一回家就有這么個問題擺前頭。
梁曉才這時“唰!”地一扯繩,那筐子瞬間扣住了來啄食吃的小麻雀。他于是不再多說,起身便往筐邊跑。他伸手一摸,筐底好幾只麻雀在嘰嘰喳喳叫。他逐個掏出來拴在繩上,也不管它們怎么撲騰。然后繼續(xù)換地方設(shè)陷井。
霍嚴(yán)東心想:小子到底是小子,看這野樣子哪有半點像姑娘家。把發(fā)型一換再換一下男裝,比著他手下的那些兵也就是長得過于漂亮罷了。
梁曉才沒多久又蹲回來了。兩人在菜園子里弄得跟做賊一樣。一會兒嘰嘰咕咕說點這個,一會兒嘰嘰咕咕說點那個,殊不知在外人看來就是幾年不見的小兩口在說體己話。
張大娘到園子里取些東西,看到了,打趣說:“你們這小兩口,好好的屋子不呆,偏到這菜園子里湊一塊兒蹲著,是怕人不知道你倆感情好吶?”
霍嚴(yán)東:“……”
梁曉才:“……”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一絲糟心。梁曉才轉(zhuǎn)頭:“大娘,我倆就是逮個麻雀。我給他弄點下酒菜而已。”
張大娘笑說:“哎喲你還害羞了。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們蹲你們的?!?/p>
梁曉才心說你可趕緊走吧!
張大娘拿了東西卻沒走,不但沒走,她男人還進了院子。她嗓門兒大,又沒刻意放低聲,梁曉才跟霍嚴(yán)東聽到她跟她家當(dāng)家的說:“這小兩口嘿,別看三年多沒見,一見就能說到一塊兒。哪像咱倆那會兒,都不好意思吭聲?!?/p>
張大爺說:“嗨,那剛見著面可不就臊得慌。你都說了,霍小子昨兒個晚上回的。那夜里老婆往懷里一摟,第二天還不就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啦?你第二天不也跟我說話了嘛!”
張大娘:“嘿,那倒是哦。”
梁曉才:“嘖,這張大爺。往日里勇勝多跟我說句話他都得說勇勝兩句,說我一小寡婦,老跟我搭什么話。這時候開起黃腔他倒不避諱了?!?/p>
霍嚴(yán)東面無表情看著梁曉才:“方才明明是你說的喝酒,說什么要給我弄下酒菜?”
梁曉才臉不紅心不跳:“總不能說給我弄吧?”
霍嚴(yán)東:“……”臉皮還挺厚。
霍嚴(yán)東不知道,梁曉才上一世在軍隊里可是有名的“渾球兒”,人說他臉皮厚,他就說:臉皮不厚,一槍打透。作為一名尖刀兵,必須全身都是最高防御,所以臉皮必須厚。
臉皮厚且糙的梁曉才扣了三筐麻雀,已經(jīng)有十五六只。但想想霍嚴(yán)東那個飯量,他又多扣了幾次,等他把麻雀剝了皮腌上,那都是中午的事。
這個時間還不用做午飯,霍嚴(yán)東便找了母親,問她要了婚書。李順蓮問:“你要婚書做啥?”
霍嚴(yán)東說:“我當(dāng)時不在家,去辦婚書的時候應(yīng)該還差手印沒印吧?我去印上?!?/p>
古時候沒有什么電腦做記錄,所以這些證件之類的都是一式兩份或三份,官方也有一份保存,作為辦工依據(jù)來用。
李順蓮沒多想,笑說:“還是你想的周到。那你自個兒拿吧,就在娘放梳子的木匣子里?!?/p>
霍嚴(yán)東知道那木匣子,那是他爹在的時候親手為他娘做的。他一翻,東西果然在里面,便跟李順蓮說:“娘,我回的時候給您買了東西,但是不知小音喜歡什么,也沒為‘她’買,一會兒我打算帶她一塊兒去鎮(zhèn)上,把這手印按了順便給她買點?!?/p>
李順蓮說:“好好好,應(yīng)該的。不過你們這個時候去,回來怕是晚了吧?”
霍嚴(yán)東說:“有我在,不打緊?!?/p>
李順蓮點點頭:“那也注意著些。還有夜里涼,你和小音都加件衣裳。我還等著抱孫子吶,可不能讓我兒媳婦著了涼?!?/p>
霍嚴(yán)東說:“知道了娘?!?/p>
出去一看,梁曉才已經(jīng)把自個兒收拾完了,只不過不像之前夜里看到時那樣著了男裝。不僅沒著男裝這人還沒帶甜蜜果子,反倒把腌好的麻雀帶上了。
路上,霍嚴(yán)東問梁曉才:“這是做什么?今晚要賣它?”
梁曉才護犢子似的緊緊抱住懷里裝腌麻雀的碗:“賣什么賣?。侩y得能喝一回酒,當(dāng)然是我們自個兒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