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沒想過霍嚴東還能活著回來,梁曉才就托柳春苑的老伙計給他弄了一個爐子。他是想著找個合適的時機賣烤麻雀,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爐子先要為他跟霍嚴東服務(wù)一下了。
梁曉才進了鎮(zhèn)子,先是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當(dāng)?shù)氐难瞄T——這里的法律和職能分配還不夠完善,所以結(jié)婚登記跟和離登記也都是在衙門辦理。之前他跟關(guān)彩衣來過一次,所以對整個和離的過程還算熟悉。他先用衣袖半遮著面到了這里,大約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霍嚴東才從另一頭趕來。
兩人到鎮(zhèn)子之前就提前分開,沒有一起走。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畢竟一個鎮(zhèn)子就那么大,萬一真遇上熟人也不好辦。
開始負責(zé)辦和離登記的衙役磨磨唧唧問東問西,就是不給痛快辦理,一會兒說要去霍嚴東家調(diào)查一下,一會兒又說按理得找證人吧啦吧啦。梁曉才之前就聽過他這一套說辭了,便直接往他懷里塞了二兩銀子。衙役總算滿意了,這才快速把問題解決掉。
衙役往他們的婚書上蓋上了合離的大印章,在衙門里的存本也蓋上。梁曉才跟霍嚴東拿到婚書,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和離書了,他們把這東西看了看,確定沒什么問題,這才又一前一后離去。
兩人繞了個大彎,找了個淌人的地方停下來?;魢罇|拿了自己的錢袋交給梁曉才:“和離的錢不能讓你花?!?/p>
梁曉才一想,確實應(yīng)該霍嚴東花,又不是他急著和離。于是他也沒客氣,錢他收了,打開看了看之后又拿了一半給霍嚴東:“我去買些調(diào)料,順便把爐子拿了。你去買兩壇酒,咱們半個時辰之后鎮(zhèn)西口外一里見?!?/p>
霍嚴東說行,兩人便就此分開。
梁曉才去買了些孜然粉,還有辣椒粉、蘇子油。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感謝一下這里物產(chǎn)種類豐富了,只要有錢,有許多食材跟調(diào)料都能買到。他只是有些后悔沒讓霍嚴東多買些酒,也不知道這里的酒壇子夠不夠大。
梁曉才想了想,一會兒自己要去拿爐子,再買酒的話只怕就不方便了,便沒有再買。他拿上調(diào)料,離開酒鋪子,向鎮(zhèn)西走去。
大約能走了都不到一百米?一股陌生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于是他佯裝落了些什么,原地一頓便又轉(zhuǎn)身了。他往調(diào)料鋪子里重新走去,發(fā)現(xiàn)那異樣的感覺還未消失,便朝西看了一眼,然后徑直又往鎮(zhèn)東方向走去。
東白鎮(zhèn)有一個奇特的劃分。住在鎮(zhèn)南的都是大富戶,就像紹七家那種。住鎮(zhèn)東的就屬于還算非常不錯的人家,像梁家那種。而鎮(zhèn)西就是煙花地帶,各種堵場。鎮(zhèn)北則都是些窮困的人。
大多數(shù)富戶人家圍墻都高,但是也能更好地遮擋人們的視線。梁曉才到了鎮(zhèn)東,后面的人似乎也無意完全追上來。他心底一笑,快速轉(zhuǎn)了個彎,并且敏捷地翻進了旁邊的院子,輕巧落地。他的整個動作都十分靈敏,像只松鼠一樣。而這么一翻之后,后面的尾巴便追不上來了。他換了個方向翻出去,繼續(xù)走,到了無人的地方再把事先帶著的男裝一換,去找老伙計拿爐子。
甩人這事一直是他強項來的。
霍嚴東已經(jīng)拿著麻雀肉跟酒等了多時了,但是他又不覺得梁曉才會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于是他又多等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將暗,這才把人等來。
梁曉才一路小跑,卻并不怎么喘。他說:“抱歉,甩個小尾巴費了些時間?!?/p>
霍嚴東:“小尾巴?”
梁曉才臉不紅心不跳地笑說:“嗯。八成是沒見過我這般漂亮的人,所以想追著看一看?走,燒烤去!”
霍嚴東:“……”
梁曉才看到霍嚴東一臉無語地看著他,“嘖”了一聲:“你這是什么表情?我只是說個笑而已,再說我本來長得也不丑吧?”
霍嚴東不想說這個。他見梁曉才抬步就走,還以為他有目標,便問:“去哪?”
梁曉才說:“隨便哪都行。你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什么破廟之類的么?如果實在沒有野外也可以,我沒那么多講究?!?/p>
霍嚴東倒是知道有一處破廟,但那都是三年多前的事了,他不知道那廟現(xiàn)在還在不在。不過反正也不多急,兩人就去看了看。
許是運氣不錯,那廟倒還是在的,雖然破舊,遮擋些涼風(fēng)倒是沒問題。最重要的是附近還有干柴。梁曉才撿了一些柴進來,熟練地升火。
霍熟見狀問:“你以前常烤?”
梁曉才說:“常什么烤?這爐子是我新托人買的,還沒用過。如果你是想說我點爐子熟悉,那要歸功于我在梁家常給人點爐子?!?/p>
霍嚴東恍然,心卻想著你這樣子可一點也不像慣給人點爐子的。
梁曉才說:“哎我跟你說這麻雀配酒,要啥啥有。一會兒你嘗嘗就知道了,特別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