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末當(dāng)年接受蕭家的事情,為了清理這些毒瘤花了三年的時間,才終于稍稍有了今天這樣的成果——
所以,身在北區(qū),如果不是閑人張自己主動找人找門路去要求這種東西,他不可能會接觸到。
至此,蕭末也算是徹底地明白了,他打那么多天拳下來得的錢對于他來說完完全全夠用,為什么同樣的錢到了閑人張這里,就變得那么拮據(jù)……
他也幾乎猜到,當(dāng)年閑人張為什么會被人從夜舞趕出來。
夜舞……
想到這兒,男人的眼神忽然一凝,他猛地皺起眉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也顧不上臟,直接用手拉住閑人張的領(lǐng)子將他從床上面拽起來:“當(dāng)年,你就是在夜舞碰到的這東西?”
男人話語一出,整個臥室里忽然陷入了一種緊繃的氣氛當(dāng)中——只不過此時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閑人張身上的蕭末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正伸手?jǐn)Q動臺燈的燈泡試圖讓它不要再繼續(xù)閃爍的李堂聽到了他的話之后停了下來,他回過頭,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黑發(fā)男人顯得蒼白無血色的側(cè)顏,唇角邊,忽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閑人張的眼球以可怕的方式在他的眼眶里轉(zhuǎn)了一圈,這樣的反應(yīng)讓蕭末心跳加速,而后,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仿佛隱隱約約感覺到,那軟趴趴地被他拎在手中的中年男人似乎亂七八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黑色的瞳眸微微縮聚,男人等待著下文,卻在這時,他只是看見中年男人張開嘴,迷迷糊糊地,看上去像是要回答蕭末的問題卻發(fā)不出一點(diǎn)兒聲音,蕭末看得著急,心里后悔自己前些日子就不應(yīng)該心軟看著這對父女可憐,假裝自己并沒有發(fā)現(xiàn)閑人張吸毒的事情,現(xiàn)在閑人張這幅樣子,他可能壓根沒辦法從他的嘴里再掏出任何有用的話——
想到這里,他伸出手,狠狠地扇了閑人張一巴掌。
“啪”地一聲,男人下手很重,幾乎是立刻就看見床上的男人的腦袋被他打得偏了開來,并且臉上立刻變得紅腫。
蕭末抬起手還想再打他一巴掌,卻在這時,他忽然猛地看見,閑人張的眼睛忽然睜開了——他的眼球里布滿了血絲,那雙不再明亮而是渾濁一片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他氣若游絲地看了一眼蕭末——
只是這一眼,卻讓男人幾乎要再次揍到他臉上的巴掌猛地懸在了半空。
猶豫了片刻之后,蕭末放開了手。
他面無表情地放開了閑人張,讓他倒回床上去。
在那一瞬間,他看見閑人張的唇角動了動,蕭末看在眼里,卻并沒有做出過多的表示——因?yàn)樗皇强吹介e人張最開始的要張開的嘴型就知道,他想要叫的,無非就是小童的名字罷了。
外面的北風(fēng)在呼呼的吹,房頂上被垂下來的積雪搭在窗戶上發(fā)出“啪啪”的單調(diào)聲響,這個小區(qū)因?yàn)楹芎喡?,所以院子里也沒有路燈,外面很黑,幾乎輕而易舉就會讓人聯(lián)想到“伸手不見五指”這樣的詞語……蕭末只覺得,打從他離開家開始,這股冷空氣就一直停留在K市了,他原本以為,過了今晚大概明天可以迎來一個久違的晴天,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天夜里,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晚都來的更加寒冷一些。
“——閑人張,你應(yīng)該聽過有句話叫‘自作孽,不可活’,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后悔藥可以吃,很多事情,不是你臨門一腳突然后悔了,就可以全身而退的。” 蕭末看著倒在床上的男人,用平坦無起伏的嗓音淡淡道,“小童我會替你照顧,你要走……就好好上路?!?/p>
蕭末說著,期間男人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閑人張的臉上。
所以他并沒有錯過,當(dāng)他說到“小童”的名字的時候,閑人張那雙幾乎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光彩的眼睛就仿佛是起死回生似的亮了亮,那因?yàn)橥纯喽で说拇浇?,也艱難地,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勾起的弧度。
然后閑人張的表情就定格在了這一秒。
再也沒有了變化。
與此同時,屋外猛地傳來了一聲陶瓷碗被打碎的聲音,小姑娘歇斯底里的哭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