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頭的紙燒成了灰,火光一點點暗下去,薛聿跪在墳前磕了叁個頭,轉(zhuǎn)身順著地頭往下走。
村子里已經(jīng)沒多少人住了,隔很遠才有一家,年叁十這天家門口都會徹夜亮著燈,外面下著小雪,屋后那棵野桃花開得正好。
今年農(nóng)村也不允許燃放煙花了,山里格外清凈。
薛聿坐在樹旁,看著時間給梁月彎撥通視頻電話,在她接通的同時點燃了一支沒有響聲的小煙花。
“梁月彎,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薛聿,”她趴在被褥里,屏幕很近,“你們家下雪了?!?
“是啊,明天早上拍照片給你看,”大山里氣溫低,一晚上就能存很厚的雪,“今天開心嗎?”
“一點點,”她和梁紹甫越來越陌生,坐在一起甚至都不知道能說些什么,可明明他們應(yīng)該是最親近的人,她害怕有一天會彼此厭煩,就像父母曾經(jīng)是一對恩愛相伴的夫妻,最后也被磨成兩相生厭。
“那我們做點能讓你開心的事吧,”薛聿起身摘桃花,抖落了一身的雪,“去找我奶奶教你縫香包,去年那個舊了,也不好看,再給你縫個新的?!?
雪掉進他脖子里,他被冰得渾身亂扭,視屏里的梁月彎這才笑了。
“你不是會嗎?”
“我是會啊,但肯定沒有我奶奶弄得好,她會繡花?!?
男人們都在打牌,老太太坐在火爐邊剪布料、挑花線,嘴里碎碎念著什么,也聽不清,薛聿在旁邊烘干剛摘的那些桃花,有一句沒一句的應(yīng)著話,不會無聊,只覺得溫馨。
她很久沒說話,薛聿回房關(guān)上門,把手機拿到燈光亮一些的地方,“是不是困了?”
梁月彎悶在被褥里,聲音低低的,“我很想你,薛聿,我好想你?!?
……
凌晨四點,車開下從高速路口,開往機場的方向。
最早的機票是上午九點左右,時間充足,但薛聿怕雪下大了影響交通,還是趕早不趕晚,薛光雄的司機是個單身漢,每年都跟著薛光雄一起回來過來,待到十五才返程,把薛聿送到機場后,他又掉頭往回開。
天氣不好,飛機延誤是常事,薛聿在機場待了將近六個小時才登機。
即使是大年初一,梁紹甫也正常上班,梁月彎昨晚失眠,起晚了,剛好碰上換好職業(yè)裝站在玄關(guān)往身上套大衣的陳栗,她身上的香水味又換了一種。
“你昨天睡在這里?!?
“是,”她笑了笑,大方承認,“月彎,我和你爸爸將來也許會結(jié)婚,但絕對不會生孩子,你還是他唯一的女兒,我不會虐待你,也不勉強你接受我、喜歡我,彼此尊重,正常相處就好了。”
盡管她很酷,工作能力不輸男人,甚至要更厲害,梁月彎依舊沒有辦法讓自己喜歡一個當小叁破壞別人婚姻的女人。
薛光雄這些年雖然在外面也有數(shù)不清風(fēng)流史,但從來都不會帶到薛聿面前。
梁月彎以前也覺得這兩個人本質(zhì)沒什么區(qū)別,現(xiàn)在才真正明白,知道和親眼見到,還是不一樣的,陳栗口口聲聲不要求她接受,但梁紹甫把陳栗帶回來,就已經(jīng)是在逼著她接受。
附近是豪華的商業(yè)區(qū),梁月彎只是開學(xué)前在這里住過一個星期,去哪里都只能靠導(dǎo)航。
做飯的阿姨也回家過年了,她需要自己解決吃飯的問題。
她在超市逛了一圈,結(jié)賬的時候只拎了一盒草莓,薛聿喜歡吃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