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墮夢”從地底的陣法中伸出無數(shù)雙好像厲鬼似的枯骨手,緩慢地朝著床榻上晏將闌談了過去。
晏將闌隱約察覺到不虞的氣息,拼命搖了搖頭,從喉中發(fā)出一聲抗拒的嗚咽聲。
盛焦狠下心來,將靈力灌入直直催動陣法,無數(shù)猙獰的枯骨手張牙舞爪地齊齊撲向晏將闌,宛如從那單薄的身體內(nèi)硬生生拽出神魂似的,而后遽然鉆回地底。
晏將闌眉心的憂愁瞬間消散,好像陡然變成一具空蕩蕩的傀儡。
在陣法發(fā)動的一剎那,盛焦閉眸念出樂正鴆同他說的法訣,那未徹底褪去的枯骨手又再次朝著他席卷而來。
盛焦默不作聲盤膝坐在那,任由無數(shù)雙手將自己拖進(jìn)噩夢中。
晏將闌的噩夢。
盛焦從婉夫人口中得知晏將闌當(dāng)年是如何被奚家殘害的,本以為“墮夢”會帶著晏將闌去他最恐懼的時刻——也就是當(dāng)年父母被殺時。
但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盛焦的神魂悄無聲息落在一處幽幽山間。
竟然是晏溫山下。
盛焦此時只是十二歲左右的模樣,一身白衣孤身站在臺階上,仰頭看著夕陽就確定這場夢并非是從那個讓晏聆驚懼的雨夜開始的。
盛焦耐心等待一會,隱約聽到下方拐角處的密林中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突然,一抹暖黃色的身影從草叢中竄出來,懷中還抱了只黑乎乎的小貓。
是晏聆。
年僅九歲的晏聆正是貓嫌狗憎的年紀(jì),一身新衣裳才跑了半天就臟透了,袖口還被樹枝刮破,他站在臺階上朝著下面招手,滿臉皆是年少無知的無憂無慮。
“阿月!快來呀!”
每次爬山階,晏月始終落后他好大一截。
晏聆坐等右等見晏月還沒上來,只好抱著貓嘻嘻哈哈地先跑了,他像是一綹活潑的春風(fēng),所過之處皆是春暖花開。
盛焦怔然看著他。
原來晏聆年少時……是這樣的。
晏聆高高興興跑了幾層山階,無意中和盛焦擦肩而過時似乎有所感應(yīng),跑了好幾步竟然回頭疑惑看來。
盛焦一愣,視線和晏聆直接對上。
沒有人敢冒著危險(xiǎn)擅闖過修士的“墮夢”,八成連樂正鴆都不知道在幻境中晏聆是能看到盛焦的。
“你……”晏聆好奇看了他半天,突然“啊”了一聲,笑嘻嘻道,“我記得你,昨天乞巧給我桂花糕的哥哥!”
盛焦沉默。
晏聆果然能看到他。
昨日乞巧,那今日就是七月初八。
離八月還有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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