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荊寒章怎么能不怕?
他憑什么不怕?!
封塵舟越想越氣,越想越酸,不爭氣的淚水差點流出來。
魚息坐在旁邊給他倒茶,慢條斯理道:“行昱自己應該也有讓荊寒章知曉他真實身份的打算,只不過拿你當個借口罷了?,F(xiàn)在荊寒章不怕他,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封塵舟不歡喜,他又怕又氣又嫉恨。
只要不是背著晏行昱去算計他,此事就還有余地,魚息繼續(xù)勸他:“佛生根的藥勁兒有些大,行昱現(xiàn)在意識有些混亂,八成記不起來和你的賭約,你不要……”
“擔心”這兩個字還沒說完,阿滿就從外快步而來,手里捧著個小盒子。
封塵舟一蹦而起,差點跳到桌子上,一邊慫噠噠一邊又強撐著氣勢,他厲聲道:“那里面是不是毒藥?!他是不是要來殺我了?!你說!你快說啊——”
聲音都要破音了。
魚息:“……”
阿滿將盒子放下,疑惑地看著封塵舟,不明白他為什么像是炸了毛的大貓一樣。
“這是國師送來的,說是要公子親啟?!?/p>
魚息眉頭一皺,道:“連塵和晏戟晏修知他們都是一丘之貉,沒安什么好心,這里面指不定……”
他還沒說完,封塵舟就從凳子上跳下來,著急忙慌道:“我來替大人分憂!”
魚息忙抓住他不安分的爪子不讓他去拆信,沒好氣道:“你還想死的更快一點嗎?”
封塵舟道:“我將功折罪?!?/p>
魚息翻了個白眼:“折你個頭,行昱若是打定主意讓你死,你就算把皇帝殺了也折不了罪?!?/p>
阿滿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些懵,他一直以為晏行昱和晏戟的目標是同一個,沒想到兩人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決裂了。
晏戟想要晏行昱奪位,而晏行昱卻一心扶持瑞王。
回想起晏行昱曾對自己說過的“你和他們是一起的”,阿滿不著痕跡打了個寒戰(zhàn),終于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原來晏戟、晏修知和國師,并不是自己人啊。
魚息將盒子接過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打開了。
還是等晏行昱清醒些交給他吧。
兩年前他隱瞞晏行昱去查林太傅信的事,已經(jīng)引起晏行昱對他的不信任,他不能再做其他的事讓晏行昱厭惡他了。
魚息拿著盒子等,一等就等到了第二日。
晏行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荊寒章都害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了,才在第二日的晚上惺忪地張開了眼睛。
一直寸步不離在一旁守著的荊寒章終于松了一口氣,忙將他扶起來:“餓嗎,渴嗎,累嗎?”
晏行昱小獸似的在他懷里蹭了蹭,聲音有些沙?。骸翱省!?/p>
荊寒章連忙要去給他倒水,但才一動晏行昱就死死抓住他的衣襟,瞇著眼睛含糊道:“殿下,不走。”
荊寒章一時間陷入了兩難,想了想索性拿起一旁寬大的衣袍將晏行昱整個人包裹住,一把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哪怕被抱起來,晏行昱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變色,他順從地任由荊寒章把他抱到了桌子旁,眼睛都沒動一下,好像荊寒章無論對他做什么他都能接受。
荊寒章把他抱著坐在腿上,讓他靠在自己懷里,仿佛照顧孩子似的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喂給他。
晏行昱喝了幾口便移開臉,繼續(xù)埋在荊寒章懷里,昏昏沉沉。
“不能再睡啦?!鼻G寒章聲音輕柔得要命,輕輕抱著他晃了晃,“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若是平常的晏行昱聽到荊寒章這樣說肯定會強打起精神來和他說話,但現(xiàn)在的晏行昱不知是不是對荊寒章徹底地放下了戒備,有些不滿地咬了咬荊寒章衣襟上的衣帶,昏昏沉沉地小聲嘀咕:“不和你說,我就要再睡?!?/p>
荊寒章:“……”
荊寒章詫異地張大眼睛,反應了好一會才笑出了聲。
他一點點撫著晏行昱的頭發(fā),將本來想要睡覺的晏行昱摸得渾身發(fā)麻,不高興地伸腳晃了一下。
“別睡了。”荊寒章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笑得根本停不下來,他垂著眸哄晏行昱,“你都睡了兩日了,再睡下去不成的?!?/p>
晏行昱咬著衣帶,小聲地為自己爭?。骸俺傻??!?/p>
荊寒章:“不成的?!?/p>
“沒人敢和我這樣說話的?!鼻G寒章聽到晏行昱夢囈似的嘀咕著,“我說成就成?!?/p>
荊寒章一愣,笑得更開懷了,他拽了拽晏行昱垂在一旁的墨發(fā),得意道:“可是沒辦法,往后你只能聽我的了?!?/p>
晏行昱被拽得頭發(fā)一陣發(fā)麻,終于不再想睡覺,迷迷瞪瞪地張開了眼睛,抬頭去看荊寒章。
荊寒章已經(jīng)草草擦了大花臉,正挑著眉沖他笑。
晏行昱看了他好一會,才笑起來,他伸出手一點點摸著荊寒章的輪廓,就像是昨晚隔著雕花木門摸那虛幻的影子似的。
晏行昱又問:“和荊寒章成親的是誰???”
荊寒章歪著臉將自己的臉龐往晏行昱掌心里貼,眸子里全是璀璨的光芒,他眼睛眨都不眨地注視著晏行昱,學著他的語調(diào)笑著說:“是荊寒章憑本事偷來的小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