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狩，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獵大會，其熱鬧和宏大的規(guī)模完全超出宋平安這顆木頭腦袋的想像，黑鴉鴉的人群，一眼望不到邊際，真龍盤踞的金色旗幟隨處可見，象征皇家衛(wèi)隊(duì)的至高無上。

皇帝騎馬位于眾人之巔，一身戎裝，飄逸卓塵，接過太監(jiān)送上來的酒樽，敬蒼天敬后土，愿國家富強(qiáng)，百姓安康，并祝今日的騎士們，皆能滿載而歸，最后飲一口烈酒，灑向蒼茫大地——

狩獵比賽，開始！

拭目以待的獵手們長鞭一揮，如奔騰的浪濤，煙塵滾滾沖向前方，只為更快搶占先機(jī)。

望著絕塵而去的眾人，坐在馬背上的靖霖嘴巴撅得老高，忿忿地揪著馬鬃，惹得他胯下的馬兒嘶嘶地叫。靖熙如星晨般黑亮的眼睛望著前方父親俊逸的身影，懷中緊抱著不放的是昨日才得到的賞賜，專為小孩子準(zhǔn)備的小巧的弓和箭。

四歲大的三皇子則對這些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與近身太監(jiān)同坐在一匹馬上，懶懶地靠在太監(jiān)的懷抱里，時不時打哈欠，他向來認(rèn)床，昨夜睡的地方不但比不上宮里，床也很硬，一直睡不好。

今日負(fù)責(zé)帶孩子的鄭容貞同樣對這些事情沒有興致，反而對今日要照顧的三個孩子頗為好奇，時不時瞅瞅這個瞧瞧那個，時不時一副若有所思，露出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表情。

要參加狩獵比賽的人都離開了，剩下的基本是保護(hù)皇上和皇族子弟的禁衛(wèi)和太監(jiān)。皇帝回頭掃一眼身后不遠(yuǎn)處的幾個孩子，便讓鄭容貞帶他們隨處逛逛，除了保護(hù)他們的侍衛(wèi)外，三皇子靖芷的近侍不能隨行。

靖霖嘴巴嘟得更高，靖熙一臉平靜，靖芷看著下馬的近侍，有些驚慌，鄭容貞則一臉笑容。

三個孩子走了，皇帝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騎馬回到營地，讓其他人在賬外守候，沒有他的吩咐不準(zhǔn)人進(jìn)入。一走進(jìn)去，便見到秦公公正在幫宋平安更衣。見他進(jìn)來，兩人皆停下動作正要行禮，皇帝讓他們免禮，然后對秦公公吩咐道：“秦宜，你守在外頭，看好不準(zhǔn)別人進(jìn)來！”

“是。”

秦公公退出賬外，宋平安則一臉困惑：“皇上，你這是做什么，又讓我換上這身衣服，又讓秦公公守在外頭……”

皇帝滿意地看著自己為平安準(zhǔn)備的這一身衣服，樣式簡單，但染出來的顏色卻很特別，絕不能只用一種顏色來概括。上等的布料加上精湛的緙絲花紋，非皇室不能擁有。

皇帝動手為平安還沒來得及系帶子的長袍綁了個漂亮結(jié)實(shí)的繩結(jié)。

“衣服穿起來覺得怎樣？”

平安老老實(shí)實(shí)地傻笑，手在柔滑的面料上摸了摸：“皇上，很舒服。”

皇帝愛死了他這樣的表情，忍不住攬上他的脖子拉到眼前用力啃了一下他的唇。

“以后和朕出來就穿這件衣服吧?！?/p>

皇帝深吸一口氣，放開平安，自己則快速把身上的衣服脫下，找了件同樣樣式簡單的衣服快速套上，還沒等平安反應(yīng)過來，就拉著他在秦公公的掩護(hù)下，牽著一匹馬偷溜出了營地。

覺得差不多了，皇帝讓平安先上馬，自己隨后翻身上馬坐在他身后，拉起馬繩，揚(yáng)起馬鞭，策馬往狩獵場的另一處飛奔而去。

直至遠(yuǎn)離營地，完全聽不到營地里響起的號角聲了，燁華才慢慢讓馬停下，最后自己先下馬，讓平安坐在馬背上，就這么牽著馬兒在森林里前行。

就算和皇上再怎么熟悉，讓皇帝為自己牽馬這種事平安還是做不出來，在馬上，他不知道多少遍懇請燁華讓他下馬，皇帝卻瞥他一眼，吩咐他乖乖坐在上頭。

平安急得一頭是汗，最后趁皇帝不注意，也不管高大的駿馬仍在前行，笨手笨腳地下馬，要不是燁華發(fā)現(xiàn)及時一把抱住他，他早因?yàn)橐荒_踩空，難看的趴在地上哀叫了。

抱住懷里這具火熱的身子后，燁華再沒有松手，任他們騎來的馬慢慢踱到林子里更深的地方。

平安被他抱得有些窒息，難受地掙扎：“皇上……”

燁華用額頭輕輕撞上他的額頭，低聲道：“平安，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叫我的名字吧?！?/p>

平安一臉為難：“可、可是……”

“沒有可是，平安，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還記得嗎？現(xiàn)在這里就只有我們，沒有皇宮，沒有宮女和侍衛(wèi)，連靖霖都沒有……平安……”

燁華又使詐用寂寞的口吻來誘騙屢次上當(dāng)?shù)钠桨擦?，這次同樣也不例外，平安再一次心甘情愿中計(jì)，乖乖地叫他一聲：“燁華……”

燁華對被枝葉遮擋得斑駁的天空露出一笑，松開平安，拉著他往林子深處走去。平安沒問他要去哪，要去干什么，只是安心地，毫無怨言地任他牽著自己的手，帶著前進(jìn)。

在一處更為隱秘的地方，燁華再一次抱住平安，熱烈地親吻他。不久前親手為他系上的繩結(jié)燁華輕輕一扯就松開了。

平安間隙之際，喘著粗氣問道：“皇……燁華，要、要在這里？”

“是啊，就在這里?！睙钊A一口咬上敞開的衣襟處裸露出來的麥色肌膚，手維持愛撫其他地方，讓懷里這人的呼吸變得更加粗重，“在這里，沒有皇上和小護(hù)衛(wèi)，只有燁華和平安……”

平安眼睛不知不覺間籠上一層薄霧，仰起脖子看到的景色，夢境一般的朦朧。

寬大的衣袍成為墊身的毯子，裸著身子的平安躺在上面，九月的風(fēng)清涼，然而身體卻熱得快要融化，隨著壓在身上的人每一波的猛烈進(jìn)攻，熱度都會更為上升。腰幾乎被對折，向來秘藏在深處的穴口貪婪地吞吐碩大如杵的肉棒，從里面開始濕潤的甬道在一陣陣輾轉(zhuǎn)之中，發(fā)出淫靡的聲音。腦子熱得快要從里面爆炸，蹭在冰冷的衣袍上就會好過些許，可卻被看似早已瘋狂的人一眼看穿，堅(jiān)硬的禁錮他的行動，冒汗的臉貼上他的臉頰，嘴唇在他耳邊吐著炙熱的氣息……

“平安，和我一起陷落，即使是地獄……”

平安能做的僅是伸出雙手，緊緊攬上他的雙肩，然后顫抖著，抽搐著，發(fā)出受傷的野獸嘶吼一樣的沙啞聲音，把一股白濁的液體噴在燁華精壯的小腹上。

年輕的燁華的持久力是驚人的，平安已經(jīng)按捺不住出來了，他還沒半點(diǎn)變化地埋在平安火熱堅(jiān)緊窒的身體。等平安的氣息緩過些許，他一把拉起平安，讓他坐在自己身上，從下方向上開始進(jìn)攻……

“皇……唔……”這樣的姿勢會讓他一插到底，幾乎頂?shù)胶韲档膹?qiáng)烈感覺讓平安想要求饒，可聲音才出來，燁華就懲罰似地頂?shù)酶?，撞得他下面都快要麻痹?/p>

“你叫我什么？”

燁華低沉得誘惑的聲音響起后不久，在這種時候腦袋更是遲鈍不少的平安才艱難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呃……燁、燁華……輕些……”

燁華獎勵般地親了一下他的臉，下身的進(jìn)攻也不再那么激烈。

等燁華心滿意足之后，平安已經(jīng)疲軟得抬不起一根指頭。燁華先用隨身攜帶的帕子擦拭彼此被體液沾濕的身體，再為不能動彈的平安一件一件穿上衣服，最后才抓起衣物隨便給自己穿上。

扶著平安倚靠樹干而坐時，一直柔順的他身體輕輕顫了一下。“怎么了？”燁華抬起他的臉仔細(xì)審視，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

平安微微皺起眉，順勢倒進(jìn)在他的懷里，不經(jīng)意地吐露心聲：“出來了……”

“出來？”

“嗯……在里面的那些，一動……流出來了……”

一縷清風(fēng)拂過林間，枝葉沙沙作響，他們之間一片寂靜。少頃，清醒一些才驀然明白自己剛剛說了什么的宋平安臉熱得快要燒起來了，在企圖把臉埋起來時，被一只有力的手堅(jiān)定地抬起，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唇舌被人攻占，呼吸頓時凌亂。

燁華一直把人吻得差點(diǎn)昏過去，才舍得放開他，但雙手卻仍戀戀不舍地抱住他的身子。燁華一次又一次地親吻他的臉龐，然后用低沉且好聽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語：“抱歉，在這里不好清理，忍一忍，嗯？”

就像深夜的時候，在泉水邊聽到的聲音那樣清朗悅耳，又混合著夜色的絲絲深沉，用這樣的聲音說一些諸如此類寵愛憐惜的話語，不止女人受不了，連男人都忍不住腳軟。

永遠(yuǎn)也招架不住的宋平安臉埋在他胸前，耳根子通紅，羞澀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燁華抬頭，手指曲起放進(jìn)嘴中，立刻，一道清亮的哨嘯沖破層層阻礙，穿透林間，傳向遠(yuǎn)方。

平安還沒弄清燁華此舉的意圖，耳邊就傳來一陣陣馬蹄聲，不由抬頭朝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不一會兒，載著他們來到林子里，方才不知道跑哪兒去的棗紅駿馬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燁華笑著迎向平安茫然的雙眼，道：“這匹赤電馬是我親手馴出來的，聽得出我的聲音。”

和來時的急奔不同，燁華扶著平安上馬后，也跟著翻身坐上去，拍拍馬脖子，一手牽住馬繩，一手環(huán)上平安的腰，就這樣坐在馬背上讓馬兒慢慢踱步回去。

一路上，燁華和平安沒有說太多話，泰半時間，燁華會把下巴枕在平安肩上看著前面的風(fēng)景，而平安則靜靜地讓他依靠，不是聰明地懂事這時候不能說話，而是傻傻地以為皇上肯定是在想事情，想大事，想國事——

快到營地的時候，燁華突然說道：“平安，若是我死了，你會怎樣？”

平安一愣，隨即在馬上掙動，燁華差點(diǎn)抱不住他，“皇上，您不該說這樣的話，這種不吉利的話以后也絕對不能說！”

平安頭一回在他面前露出這么嚴(yán)肅的臉，還用這種不客氣的口吻與自己說話，這算是進(jìn)步嗎？燁華好笑地挑挑眉，不過，更有可能是氣糊涂了吧。

“我是說假如……還有，說過讓你改口……”真是不把他的話當(dāng)一回事！

“假如也不行?！逼桨才Φ剞D(zhuǎn)過身想看清他的臉，“民間就有這種說法，不吉利的話說多了，會成真的！”

燁華卻越笑越開心，手抱得更緊，“平安，你這么激動，是證明你在擔(dān)心我的安危嗎？”

“皇上，不要再說了！”平安著急得幾乎快要用嚷的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

燁華笑著抱緊他，深怕他會溜走或是消失。財寶易得，真情卻可遇不可求，當(dāng)他出現(xiàn)時，就好好的珍惜愛護(hù)吧，絕不讓他離開。

回去的時候，狩獵大賽已經(jīng)接近尾聲，需要皇帝去嘉獎今日的獲勝者了。燁華換回自己早上穿過的那身戎裝，看平安還不是很有精神，就吩咐他繼續(xù)休息。

可是平安卻難得地懇求道：“皇上，我現(xiàn)在完全沒事了，能不能也讓我去看看？”

再怎么默默無聞，平安也是個兵。當(dāng)兵的都有一股熱血，盡管自己不能上戰(zhàn)場，但看到一大群人英姿颯爽地背著弓箭騎馬狩獵，他一身血液幾乎沸騰，好不容易按捺下來了，但想目睹盛況的心境卻怎么也控制不住。

燁華望著平安一雙幾乎發(fā)亮的眼睛，無言良久，才點(diǎn)頭同意。就像有時候平安對他的魅力完全抵擋不住，當(dāng)平安用這種期望的目光盯著他不放時，他也只能丟盔卸甲。

所以最后平安又換回自己穿來的那身侍衛(wèi)服，混在皇帝的親衛(wèi)隊(duì)中，難掩激動地偷窺滿載而歸的勇者們。

最先發(fā)現(xiàn)不對的，應(yīng)該是平安，混在親衛(wèi)隊(duì)里難抑激動的心情四處觀望，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人群之中時隱時現(xiàn)的鋒芒。而就在不遠(yuǎn)處，仍然一臉悶悶不樂的靖霖則是一直在找尋爹爹的身影，當(dāng)他終于發(fā)現(xiàn)平安時，平安卻突然像枝離弦的箭一樣往一邊撲去，靖霖大驚之下，脫口大喊：“爹——”

皇帝皺著眉回過頭去看時，鋒利的暗器離熟悉的身影已不到一尺，行動快過一切思緒，皇帝向來隱于人前的絕世身手令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身過去一把拽住這人，只來得及側(cè)身，突如其來的暗器已噗的一聲沒入他的身體……

尖銳的疼痛才竄到大腦，皇帝已經(jīng)冷目掃向人群，最后定格在微愕的鄭容貞身上，只需要一個眼神，已能領(lǐng)悟的鄭容貞在侍衛(wèi)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時，扯著喉嚨高呼：“皇上遇刺！救駕！救駕！”

即使皇帝受刺也能井然有序安排一切的皇家衛(wèi)隊(duì)被鄭容貞特意攪成一鍋粥，原本還在周邊等候狩獵結(jié)果宣布的騎士們也都震驚萬分地擠上前欲查看詳情，頓時，整個皇家營地就像炸開了鍋般，囂鬧雜亂。

而皇帝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為的只有一個目的，絕不能讓懷里的人暴露于人前，至少，不是此時此刻！

擠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緊緊拽住宋平安的身體，把他用力拉開皇帝的身邊，而平安則目不轉(zhuǎn)晴地盯著額上冒冷汗的皇帝，用盡全身的力氣揪住他的衣服，不管別人怎么拉，都拉不走。

即使在這種時候，依然冷靜自若，只是一張?jiān)桨l(fā)蒼白的臉和額上一顆顆冒出的冷汗透露出痛苦的皇帝，看著倔強(qiáng)的平安，扯嘴微微一笑，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什么……終于，平安慢慢松開了手，任別人把他拉走，而眼睛卻死死地，死死地，盯著皇帝的臉……

皇帝一直笑，一直笑，在平安慢慢于人群之中被淹沒時，才雙眼一合，倒在地上，身上的血漬已然浸濕整個背部。

“……平安……平安……平安！”

一巴掌狠狠摑在臉上，發(fā)麻的刺痛逐漸浮現(xiàn)，宋平安這才慢慢回過神，眨了眨干澀的眼睛，他逐漸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人。

宋平安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打自己的臉，訥訥地開口道：“鄭兄……”

鄭容貞不說話，只是目光深沉地盯著他看。

平安摸著自己發(fā)麻的臉，一頭霧水地問：“你打我干嘛？這是哪里？對了，皇上呢？皇……”

平安想起了什么，一愣，臉色乍青，站起來就抓住鄭容貞的雙臂，急得一雙眼睛通紅：“皇上呢，他在哪里，他怎么樣了，我看到他中了暗器！鄭兄！你快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看到平安恢復(fù)了神智，鄭容貞才終于吁出一口氣，手按在他肩膀上，口氣平靜地告訴他：“平安，你不用擔(dān)心，御醫(yī)已經(jīng)趕去救治皇上了，我打探過了，暗器沒有擊中要害，傷口也不是很嚴(yán)重，不會有什么事情的?！?/p>

平安一副自己罪大惡極的神情，自責(zé)地道：“鄭兄，是我連累了皇上……”

鄭容貞恨不能再賞他一巴掌：“你別胡說，我在旁邊看見了，那暗器一開始的目標(biāo)就是皇上！如果你不撲過去，也許擊中的就是皇上的要害，那樣后果更不堪設(sh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