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他的老家,以前受了傷還可以回家,現(xiàn)在要是再鬧出事來,他還能逃到哪兒去?
不滿的情緒一直盤踞在心頭,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賀承在街道眾人中的口碑越來越好,許然對他的排斥就越來越深。
他不知道賀承是不是真的變了,可如果一個人能這么輕易就改變的話,那他以前經(jīng)歷的那些痛苦又算什么?
許然憤憤地將外賣放在桌子上。他剛才去面館吃午飯,正碰見賀承在店里和大叔聊天。
面館里生意清冷,兩個人聊得不亦樂乎,大叔大笑著沖他揮揮手,“小許小許,你快來,小賀這個人真有意思,你倆年紀差不多,過來聊聊,交個朋友?!?/p>
許然捏緊了輪椅扶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賀承先站了起來,“大叔,我一會兒還有事,就不坐了,您忙您的,我下次再來?!?/p>
說著,還沖他點點頭,像是致歉。
許然面無表情地也點了下頭,心說你裝什么乖,以前不是最看不起街邊的小吃店了嗎?
以前賀承從來不管家里的存糧,許然工作再閑,也總有來不及買菜的時候。沒法做飯他便想著去樓下的小店買些回來,也不用賀承跑,他只需要在家里等著就行??少R承冷著臉說小店不干凈,要吃你自己吃。然后穿了衣服出門,一晚上都沒回來。
還有的時候,許然想約個會,都被賀承用“外面的東西不好”給拒絕了。
這些事賀承自己可能忘了,但許然都記著呢。
有的時候許然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記性好,還是小心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賀承對街上的叔叔阿姨們是真的不錯,懂禮貌又會說話,完全沒有年輕人的傲氣,可許然就是心里不舒服。
久而久之,他連面館都不想去了,買了個保溫飯盒每天自己帶飯吃。
面館的大叔還三天兩頭地望著門口,說,“哎呀,小許最近怎么都不來了?”
賀承也跟著望了很久,才說,“可能是忙吧。”
“他就一個小書店,學生們都沒放學,忙什么啊?!贝笫鍝u搖頭,“你別看小許腿腳不方便,他人聰明著呢,就是干了幾年 也不肯雇個打工的幫忙,做什么都是自己來,我們想照顧照顧他,他都給推了。你說這孩子,犟什么呢?!?/p>
想到許然努力板著臉不看過來的模樣,賀承垂眸一笑。
“可能,他有他自己的苦衷。”
“鄰里街坊的又不是外人,他一進貨就把自己累得夠嗆,還不讓我們搭把手,有什么苦衷都不是這樣折磨自己的?!贝笫鍑@了口氣,“他那個身體狀況你也看到了,你倆都是年輕人,要有時間,你幫我勸勸他吧?!?/p>
賀承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好?!?/p>
回頭賀承給白錦明打電話,“之前要你找的醫(yī)生,有消息了嗎?”
白錦明說,“我光找醫(yī)生有什么用,你得把人帶過來啊?!?/p>
賀承沉默下來,白錦明便覺得好笑,“你該不會還沒搞定吧?”
“他不相信我。”賀承摸了摸上衣兜,沒摸到煙,才想起來自己早就戒了,無奈地搖搖頭。
“……活該?!卑族\明發(fā)自肺腑地說出這兩個字來。
賀承也不反駁他,只是問,“我該怎么辦?”
“不知道,又不是我把人傷得那么重的,”白錦明說,“因為你,他都沒有辦法和之前那個,叫什么來著,姓林的那個好,你覺得他現(xiàn)在能對你和顏悅色的?”
提到林燊,賀承又憋了一肚子的氣。
但他還是放輕了聲音,“你覺得他會原諒我嗎?”
“可以?!卑族\明笑笑,“等十年以后。”
“……”賀承深吸一口氣,“那就好。”
白錦明一愣,“你真要等那么久?”
“如果他覺得必須要那么久才肯原諒我,那我也沒什么可等不起的?!辟R承看著不遠處緊閉的書吧的門,緩緩道,“錯就是錯,過去的事情不會因為我現(xiàn)在做得好而消失,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也知道,光說對不起無法彌補他的青春年華。所以, 現(xiàn)在不管他想怎么做,我都答應?!?/p>
只要他能開口。
你可千萬不要不理我。他在心中默默對許然說,你想我做什么,我都會去做。
哪怕是跪在面前求原諒,他都做得到??蛇@一切的前提是,許然肯看他一眼。
賀承不怕許然懲罰自己,唯一怕的,是許然什么都不要。
可不能像兩個陌路人,一個追逐一個推拒,最終漸行漸遠。
賀承絕對不想變成那樣,他追過來,為的是許然這個人,其他的都無所謂。
曾經(jīng)許然將真心掏出來遞給他,他卻不屑一顧,現(xiàn)在他的這顆心怎么不得在地上滾上幾圈,再被踩幾腳,才有資格說一句愛你。
知道那隱藏在柔軟外表下的性子有多倔強,不管是再等十年還是二十年,賀承都早有心理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添加存稿以后忘記設置自動發(fā)表的時間了……被自己蠢哭,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