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醫(yī)院。
他下車,顧不上種種顧慮,喚了一聲。“許然?”
許然回頭,賀承看到他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種茫然無措的神情,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去,問,“發(fā)生什么了?”
許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此時也顧不上那么多了。他的一顆心全懸在小黑身上,那家伙剛被醫(yī)生帶進診室,不知道情況如何。
他低下頭,聲音顫抖,“傍晚的時候,我給小黑放了水沖涼,回頭取吹風(fēng)機的時候,它……它好像暈過去了,嗆到了水?!?/p>
當(dāng)時注意到浴室里沒動靜了,許然腦袋嗡地一聲。他連忙把小黑撈出來拍出嗓子里的水,可小黑整只貓都像癱軟了一樣,四肢一點都用不上力氣。
許然將臉埋進掌心。他的手現(xiàn)在都還在抖,根本控制不住。
還好家樓下就有寵物醫(yī)院,如果要往外走幾站地,他可能都要急暈過去。
賀承在他面前蹲下,輕輕握著他的手,“沒事的,水拍出來就不會有事,你放心,這兒不是有醫(yī)生嗎?別怕,啊?!?/p>
他聲音很輕,低沉溫柔地回響在耳畔。許然擡起頭,看到他的肩頭被月色蒙上一層銀白色的光。
“可是……”許然不確定地道,“它是一只貓,不是人,我不知道……”
他自責(zé)地咬著下唇,“它前兩天才剛著過涼,我不應(yīng)該給它玩水的,都怨我,我真是……”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小黑虛弱的模樣浮現(xiàn)眼前,許然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賀承站起來,往醫(yī)院里看了看。
“我能進去問問嗎?”他對許然說,“你在這里等我?!?/p>
許然無措地點點頭。他不敢靠近,聽見小黑氣若游絲的叫喚,他的心幾乎要滴出血來。
它還小,老天爺不能這么殘忍地將它帶走。
不一會兒,賀承出來,臉色沒有特別凝重。
“走吧,”他說,“進去看看。”
許然抓著他的手,急切地問,“小黑怎么樣了?”
賀承想了想,賣了個關(guān)子,“你自己去看吧。”
許然緊咬牙關(guān)。他不敢,如果小黑出了什么意外,他會自責(zé)一輩子。
感受到抓著自己的手冰涼而顫抖,賀承暗暗嘆了口氣,翻手握住他,柔聲 說,“我問了護士,沒什么大礙。醫(yī)生說它已經(jīng)醒了,現(xiàn)在在到處找你呢?!?/p>
他牽著許然,笑道,“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它?!?/p>
許然慌亂地點著頭。腦袋亂成一團,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賀承一直牽著自己,直到進了醫(yī)生的辦公室才放開。
小黑左前爪裹著繃帶,看到他,想要跳過來,被醫(yī)生輕輕按住。
年輕的醫(yī)生溫柔地笑著說,“它感冒了,可能是玩水的時候腳滑,嗆了兩口水,你處理得很及時,它呼吸道沒見出血,現(xiàn)在把感冒治好就沒有問題了?!?/p>
許然長出一口氣,慢慢靠上前,撫摸著小黑的腦袋。
“對不起。”他輕聲說。對不起,我沒照看好你。
小黑小聲咪嗚著,用腦袋去蹭他的手心。
知道這一人一貓經(jīng)歷了多驚心動魄的事情,醫(yī)生收拾了病例離開辦公室,將空間留給許然和小黑。賀承還在這兒,只不過許然滿心撲在小黑身上,根本沒有留意他的存在。
過了很久,許然才擡起頭,有些別扭地說,“謝謝你,我已經(jīng)沒事了?!?/p>
這么不明顯的逐客令聽得賀承直笑。他抱起小黑,不由分說地道,“我送你上樓?!?/p>
許然看看自己還在顫抖的手,不算爽快地點了頭。
從寵物醫(yī)院到小區(qū),兩個人一路沒有說話。小黑可能是受不了這樣的沉默,無聊地在賀承懷里撒著嬌。
賀承將它的伊麗莎白圈整理好,“不要鬧,不然打屁股?!?/p>
他語氣就像哄孩子一樣自然。許然沒忍住,笑了出來。
賀承立馬不滿地問,“你笑什么?”
許然猶豫了一下,道,“現(xiàn)在的你還……挺適合養(yǎng)貓的。”
“是嗎?”賀承顛顛小黑,滿意地道,“那我也養(yǎng)一只?”
沒等許然說話,他便搖搖頭,“還是算了,手頭已經(jīng)有一只了?!?/p>
“什么?”許然沒聽懂。
賀承淡笑著看他,“我有一只小刺猬。”
“刺猬?”許然皺眉,“你養(yǎng)那個做什么?”
“誰知道呢,刺猬圓圓小小的,肚子那么軟,還是挺可愛的?!辟R承道,“我很喜歡他。”
許然不明就理,來到電梯口,接過小黑,對他道了謝。
“不客氣?!辟R承道,“反正也是路過?!?/p>
“你……”
許然強迫自己打消邀請他做客的念頭,道,“路上小心?!?/p>
賀承摸摸他的頭,笑道,“晚安。”
當(dāng)晚,許然將小黑安頓好,自己很晚才上了床。
手機屏幕亮著,一看,又是賀承發(fā)來的短信。
今天不是表情了,而是一句話:我覺得,現(xiàn)在的你很像一只小刺猬。
許然愣了愣,忽然想起賀承離開前說過的話。
刺猬還是挺可愛的。
我很喜歡他。
小黑發(fā)出一聲含糊的夢囈,在夜晚顯得格外清晰。手機屏的光映亮了許然的眼睛,他看著那句話,久久沒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