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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片刻,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爸,那天中午,我在街上看見你跟你一個小女生,手挎著手一塊兒逛街,那女孩兒是不是你說的,你同事的女兒?”
老爸明顯一驚,遲疑了片刻,連連點頭:“是是,就是,就是我同事的閨女。
那天中午我?guī)ベI教材。”
我心里有些疑惑,老爸這人有些云淡風輕,是個撒手掌柜,我快高考了他都沒操心過,怎么會陪一個同事的女兒去買教材。
沉寂了片刻,老爸低聲問道:“這事兒你媽知道不?”
“不知道。”停了一下,賤兮兮著反問道:“您怕我媽知道?”
“我怕什么,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你媽這人比較多疑,我怕她誤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事兒就別讓她知道了?!?
“啊~!那行,不告訴我媽。不過嘛……爹地呀,這個月的零花錢……有點超支了?!蔽覜_他嘿嘿一笑,老爸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低聲罵道:“好的不學,一天到晚琢磨這個。說吧,多少錢?”
我伸出兩根手指,老爸說:“明天早上我放電視后面,自己去拿?!边€不忘提醒一句:“省著點花啊,別一天到晚大手大腳的,咱們家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
“是是是,不是大風刮來的,是地里刨出來的。我一向勤儉節(jié)約?!?
就在這時,媽媽從廚房里出來,我們倆就跟做賊被抓了臟似的,連忙坐好,假裝看電視,好像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一樣。媽媽看了我們一眼,伸手在我腦袋上彈了一下,然后勾勾手指,示意我跟她走。老爸給了我個眼神兒,我沖他豎了一下大拇指,讓他放心。
跟在媽媽身后,來到她的臥室里。媽媽用后背碰上房門,然后直勾勾的盯著我。我忽然有股不好的預感,傻笑著說:“媽,我想起來了,我還有套卷子沒做呢,我得趕緊回屋做了。”
媽媽瞇著細長的丹鳳眼,既沒說話,也沒挪開地方,盯著我看了半天,直看得我頭皮都快麻了,這才緩緩開口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又偷拿我的絲襪了?”
我腦子嗡的一下,連忙裝傻充愣:“???什么啊,我拿什么了?”
“我的絲襪!你沒拿?”
“沒有啊,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再說一遍?!眿寢尩芍?。
“我真沒有,我真的沒拿,我拿您絲襪干什么呀。”我假裝哭笑不得樣子。
媽媽點了點頭,冷笑道:“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
“我……好端端的我見棺材干啥?!蔽倚睦镌絹碓教摿恕?
媽媽瞪著我:“我上個禮拜剛買了三雙絲襪,轉眼就少了一雙,北北這段時間又沒回來過,來來來,你給我分析一下,最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是誰?總不會是你爸吧?”
“那也許……是家里招了賊了?要不就是專門偷女人內衣的變態(tài)?”我心虛的已經開始胡說八道了。
“我看你就是這個變態(tài)。”
我嘿嘿傻笑:“您這玩笑開得,您兒子這么優(yōu)秀,怎么成了變態(tài)了?!?
“我怎么知道!好端端一個兒子,怎么就成了變態(tài)了?!眿寢層行┲绷?,然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柔聲問道:“你跟媽說實話,你到底拿沒拿?你說實話,媽保證不打你?!?
老媽這人雖然脾氣暴躁,但有一點還是值得稱道的,就是講誠信,說一不二,說不動手就絕對不會動手。但秋后算賬這種事兒,就在所難免了。事已至此,我見媽媽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了,事實在那兒擺著呢,我承不承認其實都無所謂了,倒不如干脆點。
“是……我拿了……拿了一雙?!?
“一雙?”媽媽瞇著眼睛盯著我。
“一二……三雙?!?
“拿去干什么了?”
“嗯……送給依依了。”
“你把你媽當傻子呀?!?
媽媽畢竟是過來人,肯定知道我偷拿她的絲襪干什么用了,但這種事兒,就算我知道她心知肚明,我也不能開口承認呀,實在太尷尬了。
好在媽媽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走到梳妝臺前坐了下來,招了招手讓我走近一些,然后一臉正色的問道:“你跟媽說實話,你除了偷我的絲襪之外,你在外面有沒有偷拿別人的東西?或者……干什么出格的事兒?”
我連忙舉手發(fā)誓:“沒有,絕對沒有。我敢跟您保證,百分之百沒有。您兒子是有分寸的,我拿您東西,頂多是家庭內部糾紛,您氣急了揍我一頓。出去拿別人的東西,那是違法犯罪,是要進監(jiān)獄的?!?
“嚯~!你考慮的倒挺清楚?!眿寢尶嘈χf道:“這點心思全讓你用在這兒了,一天到晚的凈出點幺蛾子,什么時候你要是在學習上下點功夫,那你得讓我省多少心呀?!?
“是是是,我保證好好學習,保證讓您省心?!?
“你回去吧。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啊,你好好想一想。再有下次,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出了父母臥室,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出的一身的冷汗,心臟到現在還再撲通撲通的極速跳動著。媽媽剛才那意思很清楚了,她知道我干什么了,但是給我留了面子,沒有挑明。而且她肯定也清楚我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才在最后加了那么一句警告的話。
回到臥室之后,我從書架抽屜最底下的小盒子里,拿出一雙黑絲褲襪,放在臉上輕輕的摩擦了一下,這是半個月前,媽媽換下來丟到洗衣筐沒來得及洗的原味褲襪,我猶豫了好久才壯著膽子偷來的,為此我還提心吊膽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看來偷拿媽媽絲襪打飛機這事兒,真的沒法再干了,這雙媽媽的黑絲原味褲襪是我最后的收藏了,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接下來的幾天,那個女生沒有再出現在學校門口,我旁敲側擊的向老爸打聽過她的消息,但老爸好像很忌諱的樣子,還讓我離人家遠點。雖然不知道那小丫頭到底想干什么,但我覺著這件事兒就這么過去了。
直到一個周末下午,我跟陸依依約好了,一起去逛書店,當然是背著兩位媽媽偷偷去的。我們兩家離得不遠,但她堅持讓我坐公交車出去繞一圈,然后在書店門口見。
公交站臺的人還挺多,就在我無所事事的等著六路車來的時候,身邊突然站過來一人,我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竟然是個漂亮的小女生。她扎著兩條拳擊辮,上身穿著寬松的運動外套,下面穿著寬松牛仔褲;巴掌大的小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兩只眼睛又大又亮,睫毛彎彎長長,忽閃忽閃的看著我,表情呆呆萌萌的,像只無助又可憐的小動物。
正是老爸同事的女兒。
她盯著我,我看著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我咧嘴一笑:“美女,你暗戀我呀?”
她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反問了句:“你是誰呀?”聲音輕靈悅耳,軟糯中又摻了一絲沙啞,有點二次元的感覺,很可愛很動聽。
“你不認識我?”我嘿嘿笑道:“我是帥哥哥呀?!?
她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我。我也不在意,笑著追問:“你不覺著我眼熟嗎?
我們以前在哪兒見過吧?哦,想起來了?!蔽已b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爸是不是在水利局上班?”
“是呀,我爸是在水利局上班的?!?
“那就對了?!蔽乙慌氖郑骸拔野忠苍谒稚习啵蹅z以前肯定見過。你叫什么名字?”
她瞥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我也不在意,感覺公交車快來了,便笑著問她:“美女,去哪兒呀?”
“你去哪兒?”她反問。
“我去新華書店。”
“我也去新華書店?!?
“嘿,這不巧嗎這不是!”
這時,6路車正好進站,我們倆隨著人流前后腳上了車。6路車是熱門線路,乘客比較多,在中段上車,有個站的地方就不錯了,別提座位了。
我跟著女孩一同擠到了汽車中段位置,人挨著人,是挺滿的,但也沒到沙丁魚罐頭的程度。雖然剛才我嘴上說著巧合,但心里卻不大相信,這丫頭肯定是沖著我來的,但到底是為了什么,一時間也猜不出來。
“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兒???”我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不是遇見什么麻煩事兒了,想找我?guī)兔???
她看了我一眼,沒說吭聲。
我繼續(xù)說:“有什么事兒你盡管說,別客氣。我這人最喜歡助人為樂了,尤其是漂亮女生?!?
她依舊沒有說話。我瞧著她的小模樣,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問道:“你多大了?”
“十五?!?
“那跟我妹一個歲數啊。不是,你今年參加高考?”
她眼眸轉了轉,有些茫然,顯然沒明白我說的什么意思。
這時,公交車進站,下去幾個人又上來了幾個人,我跟前的乘客從一位老大娘換成了一個年輕的少婦,碎花裙外加黑絲打底褲。我的視線本能的向著大腿移了過去,雖然跟媽媽的美腿沒法比,但多少還是有些韻味的。
我盯著瞧了一會兒,忽然想起旁邊還有一人呢,轉頭望去,見那女孩也在扭頭看著我,剛才我的一舉一動她肯定瞧的清清楚楚。
我笑了一下,想要掩飾尷尬,她的視線慢慢下移,從我身上轉到了少婦的腿上,然后又回到了我的臉上,眼睛一眨一眨的,有些茫然,有些無辜。
忽然,她抓住了我的右手手腕,慢慢的抬了起來。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剛要開口說話,她就牽著我的手,按在了少婦的大腿上。
少婦呀的一聲驚呼,扭頭瞪著我,我也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她,然后她一巴掌呼在了我的臉上。
……我被見義勇為的乘客們當成公交色狼,扭送到了派出所里。說我是色狼我認了,說我是公交色狼,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和人身攻擊。我這么懂事兒的孩子,怎么會在公共場合里做出這么猥瑣的事情呢,我明明就是被人陷害的。
無奈熱心乘客以及派出所里的警察叔叔,全都不聽我的解釋,他們義憤填膺,異口同聲的指責我,小小年紀就敢在公交車上猥褻婦女,長大了那還得了?
那位被我摸了大腿的少婦,更是怒火中燒,連打帶踹,瘋狂的在我臉上抓撓。
我知道她是受害者,我不生氣,但我也是受害者呀!最可恨的就是那個小丫頭,陷害了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們本來是要讓學校領導來領人的,在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并告知我馬上就要高考了的哀求下,總算答應只通知家長。其實除了老媽之外,有一個人更適合來派出所領我出去,但這個事兒有點丟人,我不想讓她知道。
可惜事情就是這么巧,怕什么來什么。
我坐在派出所的問詢室里,焦急的點著腳跟,想象著老媽來了之后該是何等的震怒,關鍵這事兒我還跟她解釋不清。
這時,只聽屋外一個男人說:“蓉姐回來啦。”
隨即一個英氣爽朗的女人聲音說:“回來啦。這小子喝多了,又打媳婦。帶回來給他醒醒酒?!?
一個含含糊糊的男人聲音說“我……我……沒沒,沒打人。警察,警察阿……阿姨,我跟……跟我媳婦鬧著玩的?!?
“誰是你阿姨。唉唉唉,哪兒去啊,這屋呆著?!?
一個喝醉了的中年男子被推了進了,推他進來的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警察,一身藏藍色警察制服,鵝蛋臉,馬尾辮,大約一米七,雖然已經人到中年,卻十分的苗條,眼神凌厲,英氣十足。
這人我太熟悉了,沒想到在這兒遇見她了。我生怕她認出我來,趕緊將身子轉到一邊,低著頭,捂著臉。
女警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倒退回房門口,探頭朝我看。
“凌小東?”
我見實在瞞不住了,抬頭笑道:“蓉阿姨,真巧,您什么時候改這兒上班了?
您不是在城關區(qū)派出所嗎?”
她就是陸依依的母親,我未來的岳母,沈蓉。
“我調這兒半年了?!比匕⒁桃簧砭p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問道:“你怎么這兒呢?”
“我……”我站起身來,凹了個造型,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我來看看您?!?
她當然不相信我的話,盯著我瞧了片刻,扭頭喊道:“趙小軍,你過來一下。”
“怎么了?”一個年輕男警察走到了屋門口。
蓉阿姨指著我問:“他怎么回事?”
男警察看了我一眼,笑著說:“他啊,哈哈,公交車上猥褻婦女,摸人大腿,被人抓了個現行?!?
我連忙申辯:“冤枉啊,我是被人陷害的。”
蓉阿姨皺了皺眉,問我:“那你到底摸沒摸人大腿?”
“我……摸是摸了。不是……可是……”我有些語無倫次。
“可是什么呀?”蓉阿姨一臉嚴肅的瞪著我。
我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剛才已經解釋了半天了,也沒人信,干脆隨口胡謅起來:“我只是一個受力體,還有一個施力體,對我形成了作用力,推著我的手放在了那位大姐姐的腿上。所以,我也是受害人,真正的加害者,是那個施力體?!?
“那那個施力體呢?”
“不知道。”
“胡說八道。”蓉阿姨瞥了我一眼,轉身要走。我本來不想讓她知道這事兒的,但現在已經知道了,那讓她幫我解決這事兒最好不過了。
我趕忙追到門口,喊了一聲:“蓉阿姨?!?
蓉姨回頭瞪了我一眼,嚴厲道:“這兒沒你蓉阿姨。”
“警察阿姨?!蔽乙娝樕惶每?,連忙改口:“警察姐姐?!?
“什么事兒?”
我諂媚的笑道:“您是我的長輩,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也算是我的監(jiān)護人了。
我求您一件事兒,您能不能跟他們說一聲,先別通知我媽呀,您把我領回去吧?!?
蓉阿姨嗤笑道:“呦,還怕你媽知道呀?你不是冤枉的嗎?”
“我是冤枉的,可我媽這人不辨是非呀。她要是來了,肯定二話不說,先狠狠地揍我一頓?!?
“活該,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比匕⒁涛⑽阮^,斜乜著我:“依依那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就怕她提起這茬兒,嚇得不敢說話了。
約莫過了半個來小時,走廊里忽然傳來一陣高跟鞋踩擊地面的聲音,清脆伶俐、氣勢如虹,我嚇得一哆嗦,心說,來了來了。
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媽媽已經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她依舊是那身灰色西裝筒裙,黑色天鵝絨連褲絲襪以及黑色尖頭高跟鞋的ol裝扮,看來她是直接從公司里被叫過來的。
媽媽從一進門就怒視著我,踩著高跟鞋直奔過來,揮起手里的包包,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憤怒的吼道:“凌小東,你又作的什么死!”
我連忙抱頭,解釋道:“媽,您聽我說,真的是誤會,您先聽我說!”
老媽根本不聽我解釋,轉著圈的追著打我。蓉阿姨著站在門口,雙手插兜,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們娘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