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傳令:鐘離將軍命令,整軍出發(fā),擺六合陣!
前鋒營表面上受重創(chuàng),其實并不到嚴重的程度,只是物資耗損多些,需要后援部隊補給。
一聲凄厲鷹嘯劃過空中,鐘離牧隨手拿過一張弓,舉箭搭弦對準半空,狹長銳利的眼睛微瞇,半晌,鐘離牧突然扔了弓箭,一直胸有成竹的表情突然崩潰,眼睛里閃過疑惑慌張擔憂和怒氣——
怎么會是這頭桀鷹?!
桀鷹翅翼帶血,已經(jīng)飛行不穩(wěn),明顯是經(jīng)過了一場惡斗,鐘離牧胸口起伏,迅速在腦海里思考所有可能性。
齊副將看著自家將軍表情變幻莫測,擔憂地問,“將軍,您還好吧?!?/p>
鐘離牧緩緩抽劍出鞘,后牙咬得咯咯直響,強硬的語氣下命令,“這次是最后一次隱蔽,給我全殲西允狼兵,一個活口都別留?!?/p>
齊副將被一股寒氣凍得打了個寒顫,將軍還從來沒下過這么詳細的命令呢,從來都是說幾個字,拋給屬下自行領會,今天將軍各種反常,簡直莫名其妙。
上千天威兵把捆著鐵鉤的草繩甩上峭壁,順著高聳的巖石攀登,鐘離牧踏著石壁的凸起三兩下登上懸崖,眼前的一幕令人氣血上涌,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
數(shù)百西允狼兵和身穿麒麟戰(zhàn)衣的天威援兵廝殺纏斗,包圍圈里最中心的一個少年,長發(fā)束成馬尾在血雨腥風里飄揚,一身繡著麒麟的暗紅戰(zhàn)衣在青灰的西允狼兵包圍下格外刺眼。
喬鴻影右手持桀刺,左肩膀的衣裳被豁開了一道口子,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血淋淋地刻在左肩上,已經(jīng)幾近絕望的蒼白的臉上被血污沾染,雙眼沒有一絲生氣,有的只是一片死寂和視死如歸不要命的仇恨。
那是日思夜想的小喬啊。
西允狼兵看到了突然出現(xiàn)在斷崖的天威前鋒營,此時腹背受敵,輾轉(zhuǎn)追逐截殺數(shù)日,本以為前鋒營節(jié)節(jié)敗退只能終日躲藏退守,本以為勝利在望可以計日程功,現(xiàn)在竟然被前鋒營和后援軍堵在了懸崖。
戰(zhàn)局突然扭轉(zhuǎn),一下子從敵寡我眾來了個大反轉(zhuǎn)。
喬鴻影雙眼通紅,長時間緊握著桀刺,那桀刺就像長在了手里,整個人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硬,嘶啞的喉嚨里反反復復重復著一句話,“都去給阿哥償命…”
不行了,已經(jīng)到極限了。
喬鴻影雙腿在打顫,不停地殺人已經(jīng)讓他身心俱疲,整個人看不見一絲生氣,就像心已經(jīng)死了,只是在本能地重復殺人的動作。
其實他也不想活了,已經(jīng)沒意義了。
“小喬,你醒醒?!?/p>
“聽得到我說話么?!?/p>
“你別怕,我在這,和你在一起?!?/p>
喬鴻影好像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腦海外溫柔叫著自己名字。
太累了。
對不起阿哥,我盡力了。
我好想你。
喬鴻影口中吐出一口郁結(jié)已久的淤血,手中桀刺落地,整個人漸漸倒下去,像魂魄被抽走一樣,眼睛里沒有半絲光亮。
鐘離牧接住慢慢倒下來的喬鴻影,像羽毛一樣輕的瘦小的身子落進懷里,呼吸微弱,半睜的雙眼呆滯不動,手里死死攥著一片有些褪色的甲片,鐘離牧想起來,這是從前的舊盔甲上掉的那片,他竟然當成寶貝一直藏著。
鐘離牧摟著喬鴻影,感受著懷里人的生命漸漸流逝,自己的一顆心也在漸漸破碎,絕望,兩行清淚順著眼角劃過下巴落在地上。
“我真心想娶你回府,能不能給我個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