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城市湮沒在暮色昏黃的光影里。
林軟簽售結(jié)束, 照例做東,請前來幫忙的后援會讀者們一起吃飯。
坐車走之前, 身邊工作人員問她:“軟軟, 那個是不是你朋友啊,他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林軟往窗外望了眼, 周漾手里拿著書, 站在書城外的臺階上,正隔著車窗與她對視。
“不用,我和他說了……晚上要請人吃飯?!?/p>
說完, 林軟很快轉(zhuǎn)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聽她這么說, 人家也沒再問, 只讓開車。
晚上吃飯的時候,林軟好像沒什么胃口,什么菜轉(zhuǎn)到她面前, 她都是淡淡,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事實上,現(xiàn)在她還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
時隔七年, 她竟然見到了周漾,而且,是周漾主動找過來的。
他顯然是知道,今天自己在帝都簽售。
從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 有很多東西就在腦子里翻騰,攪和成了一團漿糊。
七年沒見。
午夜夢回時她想了很多很多次,可真見到了,她腦海里蹦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躲。
見林軟出神,有人問她:“糖糖姐,你是不舒服嗎?”
林軟搖搖頭:“沒有??赡苁恰裉熳颂?,有點累?!?/p>
她勉強收回心神,和大家一起說說笑笑。
年輕的小姑娘愛鬧騰、愛聊天,在餐廳逗留了三四個小時,一頓飯才算結(jié)束。
林軟在帝都沒買車,工作人員要送她,她拒絕了,說是想掃部單車,順便兜兜風(fēng)。
工作人員知道她家住得近,也沒再多說,只讓她好好休息。
林軟一一應(yīng)下。
將人都送走,林軟才買單,打算離開。
不巧剛出餐廳,就見門口停一部嶄新奔馳,銀灰線條在夜色下依舊分明流暢。
見她出來,車打了雙閃。
林軟愣怔。
很快,駕駛座里就下來一人。
他穿得休閑,身姿挺拔而清雋,看上去還是大學(xué)生模樣。
林軟下意識又想躲,可腳未向后挪,她又發(fā)覺,自己好像沒什么可躲的。
思緒不定之間,周漾已經(jīng)走到身前,聲音微沉:“我送你回家吧?!?/p>
從他的面上,林軟看不出太多情緒,以至于她一瞬間大腦當(dāng)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回答。
他怎么能說得……好像七年不過七日一般呢。
他們之間不應(yīng)該以“好久不見”之類的話語作為話題的開端嗎?
良久,林軟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我騎單車回去就好?!?/p>
“你簽了一下午,應(yīng)該很累了吧,如果不愿意讓我知道你家的地址,我可以送你到附近?!闭f著,周漾下意識抬手,可停在她腦袋上方,動作突然頓住,他靜默兩秒,又收了回來,聲音低了兩個度,“我們很久沒見了,能給我一點時間說說話么?!?/p>
林軟覺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僵持半晌,她還是坐進了副駕。
一上車,林軟就打開購物軟件的地址簿,遞給周漾看:“這是地址,謝謝。”
她好像不想說話,連地址都不愿意報,疏離的一聲謝謝,好像是在保持一種微妙而暫時無法推開的距離。
周漾開過一個路口,也沒憋出一句話。
來之前打過無數(shù)次的腹稿似乎都被一鍵清除,他腦子空空的,看上去沉靜,卻連方向盤都扶不太正。
待過到第二個紅綠燈口,行程已經(jīng)過半,周漾才來了一句:“這幾年……你好像過得還不錯?!?/p>
“比你還差一點?!绷周浡曇舨淮螅瑓s是說得不假思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qū)W會了反唇相譏。
周漾剛冒出的話頭被她掐了回去,一時再也無話。
夜晚路況還算不錯,一路開到林軟居住的小區(qū)樓下,并沒有花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