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一天搞對象

兩個人一起慢慢地走到了胡同口，聶維山推著尹千陽的后背說：“趕緊回去吧， 尹叔和仙姨估計在等著你呢， 都十點多了?！?/p>

尹千陽定在原地：“可我還想再待會兒?！?/p>

四周無人， 只有小石獅子看著他們， 冷風吹在臉上，卻把臉吹得又紅又熱。聶維山無法， 只好攬著尹千陽往胡同里走，說：“那我把你送到大門口?！?/p>

幾步遠的距離而已，眨眼工夫就到了， 尹千陽走上臺階， 一共三階，他上到第二階便停下來，轉身說：“要不再待會兒吧。”

聶維山靠著墻， 忍不住樂：“你還有完嗎？今天晚上不準備睡覺了？”

尹千陽也跟著樂，灌了好幾口涼風， 牙齒哆嗦著說：“我怕現(xiàn)在是做夢呢，萬一睡醒了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怎么辦？我上哪兒說理去。”

聶維山走到臺階下， 微微抬頭看著對方，問：“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了？”

“也不能那么說。”尹千陽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胸膛，戳完把指尖移到靠左的位置上， “這兒以后是我的了?！?/p>

聶維山攥住那節(jié)手指：“放心吧， 睡兩覺醒了也是你的?！?/p>

房檐燈下， 兩個人要走又不走，話說了一句又一句。尹千陽擰著胳膊在書包里摸索，然后掏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我今天得的獎牌，銅的?！彼血勁颇贸鰜?，小心翼翼地掛在了聶維山的脖子上，“雖然這場比賽沒什么含金量，但它是我參加的第一場比賽，這也是我的第一塊兒獎牌。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尹千陽沒給對方講話的機會，接著說道：“你送了我好多東西，不管是鏈子還是拐，對我來說花錢也買不到。這個銅牌只是個開始，我以后還要送你銀牌和金牌，我要靠我自己的努力得到。”

聶維山已經失語，只會安靜地看著對方。

“別看啦，我進門了?！币ш柋豢吹貌缓靡馑剂?，終于準備回家，走到門前摳著門上的銅環(huán)神思一動。

聶維山問：“又怎么了，快進去吧?！?/p>

尹千陽面壁思過似的，說：“等我拿夠幾塊兒金牌，我就去熔掉，然后給你打個金戒指戴。不夠不夠，給你打一套結婚三大件！”

回個家磨嘰了二十分鐘，尹千陽進門的時候差點兒讓門檻絆個跟頭，他一溜煙兒跑進屋里，也不管尹向東和白美仙的詢問，靠著門就開始笑。

白美仙無奈道：“聽小山說你跑了第三名，這都美成這樣了，要是以后跑了第一得什么樣?。俊?/p>

尹向東也挺美：“快拿獎牌讓我和你媽看看，從小到大別人家孩子都拿過獎狀，我都羨慕死了，明天我拿著你的獎牌在胡同里轉一圈，顯擺顯擺?！?/p>

尹千陽說：“讓您二位失望了，獎牌確實有，但我已經送給小山了。”

“動作太快了吧，那算了，明天讓小山拿過來看看?！卑酌老傻攘艘煌砩?，這會兒覺得困了，準備去休息，邊走邊念叨，“親兄弟的感情也不如這倆孩子好。”

尹向東跟在后面，但被尹千陽攔住了。

尹千陽抱著他爸說：“爸，謝謝你用我的手機聽歌，你音樂品味真好！”說完跑回了房間，往床上一趴，臉埋在被子里哼唱。

簡直想把所有情歌都對聶維山唱一遍。

深長的胡同里杵著個挺拔的身影，穿堂風呼嘯，他卻巋然不動，始終戴著獎牌立在臺階下。仿佛穿過紅門和院子，再穿過門窗與屋墻，就能看見尹千陽趴在床上，聽見尹千陽念叨他的名字。

凌晨時分，院內所有的燈都熄了，手機收到一條“晚安”，聶維山終于退后兩步轉身向外走去。

半夜三更開始刮風，北方的冬天就是這臭德性，院子里樹枝搖曳，最后殘存的幾片葉子也都被吹掉了。聶穎宇翻個身被吵醒，干脆去了趟洗手間，經過聶維山的臥室時發(fā)現(xiàn)里面還亮著燈。

“哥，都幾點了還不睡?！甭櫡f宇估摸著對方在被窩里玩手機，沒想到對方居然端坐在書桌前，他驚訝地問，“你不會是在學習吧？”

聶維山把紙上的橡皮屑拂去，說：“我又沒吃錯藥，學什么習。”

聶穎宇走近，彎腰用手肘支在桌面上，他這才看清，桌面上零散放著尺子、鉛筆和橡皮，正中央放著一張白紙，白紙上是個圖樣。

聶維山在空白處計算尺寸，還列了不同木料的硬度特點。

“哥，你改行做木工了？”聶穎宇覺著那圖怪美麗的，但是不知道木頭盒子有什么價值，“這是樹葉么？還刻字??？”

聶維山本來沒想說，但是又忍不住，美道：“陽兒把他今天得的獎牌送給我了，我想做個盒子裝著，先把圖趕出來，明天去店里做?！?/p>

聶穎宇咂咂嘴：“熬半夜畫設計圖，然后再做出來，以后陽陽哥要是得了好多塊兒，你是不是得給他做個首飾盒收著?。俊?/p>

“哎，你說的有道理。”聶維山居然認真地想了想，“到時候得去料廠找?guī)讐K兒好木料，放個十幾年都不糟的那種。”

聶維山行動力極強，屬于悶聲干大事兒的那種，半夜忙活完把圖樣折好，禮拜天一早就出門了。到了古玩一條街的時候耳記還沒開門，他掀起卷閘門進去，直奔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