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魯王設(shè)粥棚,風(fēng)頭無兩,老皇帝曾在大臣面前贊過他的。這場賑濟(jì),老皇帝是有為自己祈福的心思在的,那時他有多喜歡魯王,現(xiàn)在就有多厭惡他。竟從寶座上下來,一腳踹在魯王肚腹,罵道:“全無心肝的畜生。”
老皇帝這一腳用力極大,魯王忍著疼,抱著老皇帝大腿鼻涕眼淚一把的流,一直喊著冤枉。
“徹查?!崩匣实叟饹_天。
這日,莊子上的管事送了一車新摘的栗子,謝蘭綺讓人煮了一鍋,煮栗子要自己剝的吃起來更香甜,她不讓下人動手,自己剝。不想她雙手養(yǎng)得太細(xì)嫩,才剝了三四個,手指上就劃了一道紅痕,沁出了血珠。
新鮮栗子,香甜面糯,謝蘭綺意猶未盡,卻不愛吃別人剝的,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指,無奈的搖了搖頭。恰讓坐著藤轎剛過來的趙瑨看見。
趙瑨挽了袖口,取了栗子,手指修長有力,一擠一掰,一顆完整的栗子就剝了出來,淺黃色的栗子肉落入透明的琉璃碗里,很快堆了一層。
他手指翻飛,速度極快,煞是好看,謝蘭綺不由看住了。
琉璃碗里的栗子肉越堆越高,趙瑨眼神一黯,停了手,看向謝蘭綺。
謝蘭綺還在納悶他怎么突然停了手,也看向他,眼神疑惑。
“尚賢,倒水。”
趙瑨抿了抿唇,讓尚賢提著茶壺倒水,他仔仔細(xì)細(xì)的洗凈了手指,壺里的水有些燙,洗完,手指有些泛紅。
用帕子擦凈手上的水漬,趙瑨捏著一顆栗子肉遞到謝蘭綺唇邊,目光沉沉,不容拒絕。
謝蘭綺讓他看得心一慌,下意識的張嘴咬住了,含進(jìn)嘴里,卻忘了嚼。趙瑨輕輕撚了撚手指,溫?zé)釈绍洠|感極好,他的目光看向琉璃碗,還有這么多呢。
眼見趙瑨又捏了一個栗子,謝蘭綺迅速嚼了咽下嘴里的,搶在趙瑨遞過來之前,抓了個栗子,直直抵到他嘴邊,來而不往非禮也。
趙瑨愣了下,眼中漫上歡喜,空著的手反握住謝蘭綺的手,一口吞了下去。
手指上傳來溫?zé)岬挠|感,謝蘭綺頭皮一炸,她忘了,比臉皮厚她是比不上趙瑨的。她本想讓他意識到這種行為的尷尬,卻忘了以他最近暴漲的臉皮厚度,他不會意識到的,還正中他下懷。
謝蘭綺立即改變計(jì)策,迅速收回手,迅速拿了個栗子放進(jìn)自己嘴里。果然見趙瑨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謝蘭綺為了防止他再動手喂,一顆一顆的吃個不停。終于碗里空了,謝蘭綺神色一松,靠在椅背上,想揉一揉肚子。
趙瑨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掩住笑意,他知道謝蘭綺的癖好,以為她只會給自己面子吃一顆而已,沒想到她竟然全都吃了。
突然,飛跑過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寧謐,門房稟報(bào):“世子爺,府門外來了個女子要見你。”
趙瑨不悅的睨著門房,這是個傻子嗎?他外面從不曾認(rèn)識什么女子,不趕走,還敢來胡說。
“她姓夏,她說,”門房彎腰垂頭,“世子爺要是不見,她就撞死在咱們府前?!?/p>
趙瑨心里咯噔一聲,急忙看向謝蘭綺,飛快解釋:“御史彈劾魯王逼勒錢糧,經(jīng)查,是夏家打著魯王的旗號干的,皇上下旨夏家十六歲以上男丁斬首,婦孺流放甘肅。她應(yīng)該是為這事而來。”
而魯王雖然洗脫了逼勒錢糧、草菅人命的罪名,可夏家是他寵妾的娘家,借著他的勢作威作福,內(nèi)帷不修的罪名卻是逃不脫的。惹怒了皇父,惡了名聲,魯王恨透了夏家,別說搭救,他怕是想把夏家的人全弄死。
“咎由自取。”趙瑨冷淡道,夏家的下場是他們自作孽。
“你不去看看?”
趙瑨不動:“綺兒,我與她毫無瓜葛。”
“去看看吧,她若真死在府門,你可真得記她一輩子了。”謝蘭綺并不同情夏貞菱,夏貞菱為了榮華富貴用心機(jī)手腕無可厚非,可她不能將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別人的尸骨之上,行事不擇手段,就得承受反噬。
趙瑨坐著轎子去了,打發(fā)走了夏貞菱,他捂臉自嘲而笑,上輩子他什么眼神,竟然為了這個女人險些錯過了與謝蘭綺的姻緣。
夏家逼死了人,活該償命,夏貞菱竟然恨他提早得到風(fēng)聲,卻沒有及時告知夏家,讓夏家逃過一劫。
夏貞菱被魯王府的下人強(qiáng)行帶走之時,癲狂如瘋婦:“趙瑨,我詛咒你也嘗嘗被人拋棄,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