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了……
……這樣的仇恨只能……不共戴天。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住,刺痛般深深吸了口氣,猛然顰眉低下了視線。
次日,皇帝庭議陳則銘之事。
陳則銘平日為人謙和,鮮少樹敵,而他與皇帝那擋子曖昧,日子久了眾臣也都已有所耳聞。此番見他鋃鐺入獄,群臣驚訝之余,又見圣上對此事一直刻意不聞不問,分明有袒護(hù)之意,都生了這是皇帝家事的感覺。
而上次楊如欽為陳則銘開口求情時,眾人雖然不說話,萬歲面上那一絲微笑還是看得很清楚的,對此事將會怎么處理早都心下有數(shù)。
皇帝自己若不計較,眾人又怎么會強(qiáng)出頭。
于是這次皇帝再問,便不謀而合統(tǒng)一了口徑,紛紛表示應(yīng)該從輕處理,以笞杖貶職之類手段小視懲戒即可。
偏生皇帝聽了面色陰沉,不言不語,眾臣心下惶恐,不知馬屁如此用力為何沒拍到位,都看著楊如欽。
楊如欽跨出班列道:“按律應(yīng)斬。”眾人嘩然,都道不可?;实郯櫭肌?/p>
楊如欽環(huán)視一周,繼續(xù)道:“可匈奴未平,此刻人才難得,斬了未免可惜,再者若殺之,難免被匈奴人笑自毀長城,損傷陛下圣譽。……他苦心找到萬歲遺失的玉佩,可見悔改之心甚重……”皇帝打斷他:“求情而已,和他人有什么區(qū)別?”
楊如欽微微躬身:“天子之軀,萬般尊貴,豈是他這等低賤臣子可以冒犯,所以萬歲親引弓弦,以示懲戒。然為正法度,不應(yīng)只是如此?!被实勐犃诉@話,臉色微微和緩。
他猶豫片刻道,“古往今來,笞杖和處死之間,便只剩一途——充軍發(fā)配?!?/p>
皇帝沉默片刻,微微頷首,群臣都訝然,這才覺出皇帝那股暗藏的怒氣來源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