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看,提著掃帚換了個地方掃地。林重檀跟誰在一起,做什么,并不是我所關心的,我現(xiàn)在只在乎即將到來的第二次大考。
而第二次大考成績公布,我依舊是最后一名。李典學把我叫去他的書室,他沒有急著開口,一直盯著我瞧了很久才說:“林春笛,如果實在不行,就回家吧?!?/p>
我聽到他的話,立刻抬起頭,“李典學,我……”
李典學沒讓我說完,就打斷我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想說自己在努力,以后還會更努力,是嗎?但你自己看看,你努力之后的結果是什么,林春笛,不行就是不行。”
他似乎看出我眼中的委屈、絕望,后面的話緩和了語氣,“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走這條路,我記得你是從姑蘇林家出來的。雖然只是旁系的孩子,但林家愿意送你來太學讀書,證明他們對你不錯。即使你讀不出書,回去,林家依舊養(yǎng)得起你,你大可找點自己喜歡的事做,不要知不可為而為之?!?/p>
我不能這樣回去,父親不會要我的!
我顧不得臉面,上前求李典學,“李典學,我下次真的會進步的,我不會再考最后一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p>
“機會我已經(jīng)給過你很多次了,第一次大考有個跟你成績差不多的孩子,人家這次就進步得很大。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這樣下去,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典學說完這話就率先拂袖離開,我在他的書房枯站了許久后,轉身去了貼成績的地方。
第一次大考的紅榜還在上面,我找到在我上面一名的學子名字——
段心亭。
我又找了段心亭這次大考的排名,他竟然進步了足足二十名。
我想找段心亭問問他是怎么學習的,可惜我在太學不認識幾個人,更不認識這個段心亭。有一瞬間,我想找林重檀,問他知不知道段心亭是誰,但最終我還是忍住了。
林重檀被我打了一巴掌,他現(xiàn)在肯定不想見到我,再者說,他估計也沒時間理我。我也不能什么事都找林重檀幫忙,他又不是我的誰。
我只能讓良吉幫我去打聽,良吉向來在這種事上比較靈通。只是沒想到,在我讓良吉去打聽的第二天,段心亭主動找到我。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段心亭是我那日在桂花園見到的少年。
段心亭生了一雙貓兒眼,看人時圓溜溜,顯得有幾分脫離年齡的稚氣可愛。他偏頭打量了我一會,微微一笑,“聽說你在找我?”
我抿了下唇,那些想問他是如何學習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了,而他見我遲遲不開口,把臉上的笑收起來,“上次是你在旁邊偷看,對吧?你又是偷看,又是打聽我是誰,想做什么?”
段心亭那天居然看到我了嗎?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沒想做什么,真的?!蔽壹泵q解,但因為畢竟是做了不禮貌的事,我說話時結巴了下。
而我的結巴落在他眼里,好似成了心虛。
“沒想做什么,你結巴什么。說實話,像你這樣的人,我在我父親后院里見多了。”段心亭即使在說惡毒的話,依舊表情天真嬌嗔,“你是不是想爬上檀生哥哥的床?”
突如其來的羞辱讓我的大腦有一剎那發(fā)懵,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說這種話。
“我沒有!”因為被羞辱,我的臉不禁變紅,“那次真的是我不小心撞見的,我沒有想要偷看什么。我打聽你,是想問問你大考怎么進步的,我沒有別的心思。如果你不方便告訴我,是我打擾了?!?/p>
段心亭笑出了聲,“原來你想問這個啊,沒關系,我可以告訴你,是檀生哥哥每日輔導我,我才進步的呀。我以為你知道呢,原來你不知道,看來你和檀生哥哥很久不聯(lián)系了吧。也好,像你這種人就不該跟他有聯(lián)系。”
他總說我這種人,我是什么人?
不知我的眼神哪里惹到段心亭,他看我的表情驟然兇惡,“賤奴,誰允許你這樣看我!”
他向左邊喊了一聲,立刻有兩個書童打扮的人出現(xiàn)。段心亭對他們吩咐:“把他摁好了,我今日要好好地治治他這雙不聽話的眼?!?/p>
兩個書童上前來捉我,我雖極力反抗,但輸在對方人多勢眾。我被摁在地上,看著段心亭一步步向我走來。
段心亭從衣袖里抽出典學罰人的戒尺,似乎準備用那個東西來抽我的眼睛。我看到戒尺,不由拼命掙扎。掙不開那兩個書童的手,我只能扭頭去咬。
“?。 ?/p>
被咬的書童發(fā)出慘叫,另外一個見狀,立刻抓住我的頭發(fā),想逼我松口。我的頭皮傳來鉆心的疼痛,但我依舊不松嘴,只想逼那個書童放手。
“這賤奴,還敢咬我的人!”
我余光瞥到段心亭揮下的戒尺,正要無望閉眼時,有腳步聲響起。
段心亭聽到腳步聲,便把戒尺往袖里一藏,面色如常地轉頭。而下一息,我聽到他慌張的聲音,“檀……生哥哥,你……你怎么……”
林重檀來了?
我不禁松開嘴,我頭上的疼痛也隨之消失。那兩個書童不敢再抓我的頭發(fā),但依舊沒有松開我,眼神不安地看著林重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