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徐來，早，”許嘯川在第二天特地比往常早到校了十幾分鐘，坐定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女生的反應，“還在生氣呢?！?/p>

“沒有，”女生停下正在算物理題的筆，揚起一個格式化的微笑，“早?！?/p>

“那個，昨天，你在外面站了多長時間？”許嘯川繼續(xù)陪笑，“干嘛不進來呢?！?/p>

徐來不太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卻還是好修養(yǎng)地回應道：“沒多久。”

“徐來，我和你好好談談唄?！痹S嘯川堅持地看向女生，難得的誠懇。

“老許，”徐來語氣平淡，“你總不能說你們昨天全程在排戲吧？”

許嘯川嘆了口氣：“你從哪里開始聽的？我慢慢和你解釋。”

女生知道，執(zhí)著起來的許嘯川不好打發(fā)，只得徹底停下筆，誠實地開口：“從你們討論11班那小姑娘開始?！?/p>

許嘯川一楞，完全沒預料到女生竟然在門外站了那么久。

“徐來，任清風這個人吧，”許嘯川斟酌了比女生意料中長了很多的時間，才比女生設想中更嚴肅地開口，平日里的吊兒郎當消失殆盡，“我和他同學3年，是挺招妹子的，但是他這個人拎得清。”

“他從來不玩曖昧那套，因為他真沒時間，”見女生聽到“任清風”三個字臉色驟然一變后更加無意開口，男生想了想繼續(xù)，“你也聽到了，但凡跟他挑明而他不喜歡的，他就是直接拒絕加無視?！?/p>

“他這個人最大的優(yōu)點，不是聰明，而是坦誠。那種葷素不忌你什么都能和他聊，而且無論聊什么，只要他開口，就只說實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那種坦誠，”許嘯川似乎輕嘆了口氣，“昨天也嚇了我一跳，因為那種云里霧里模棱兩可的話不是任清風會說的話。”

女生一副“所以呢”的樣子，興趣缺缺，不為所動。

“他那么說，肯定是要么是有難言之隱地喜歡你，要么是有難言之隱地不喜歡你?！?/p>

“老許，你這么誠懇地說半天，就是為了告訴我任清風不可能有難言之隱地同時既喜歡又不喜歡我？”女生被男生逗樂了，冰凍的表情融化了幾分。

“即使放14班，他也是最厲害的那種變態(tài)，你知道吧？”男生不答，兀自轉換了話題，“從初一開始就是。同樣的題，我要想10分鐘，他只要想3分種，我要畫10條輔助線，他只用畫3條輔助線。同樣的老師，同樣的時間，同樣的訓練，老任就是唯一一個可以初中參加高中聯(lián)賽得一等獎的人?！?/p>

女生一愣，不明白男生的用意。

“徐來，這么一個人，昨天晚上集訓，3個小時就做出來3道題，還錯了半道，讓14班班主任當著所有人一丁點兒面子沒留地噴成篩子了，”許嘯川雙眸一凜，語氣凝重，停頓了很久，“你這么聰明，你覺得他對你是哪一種？”

女生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開口：“任清風讓你找我的？”

“不是啊，是我自己想和你談談，”許嘯川瞬間皮了回去，“都說了他肯定有難言之隱嘛?！?/p>

“許嘯川，我也和你好好談談，你聽不聽？”

“聽，徐來大人，在下洗耳恭聽?！痹S嘯川乖乖坐好。

“首先，一個絕對坦誠的人，不該有什么難言之隱吧，”女生將紛亂的思緒整理了片刻，“我對他這個人，對他‘喜歡我’或者‘不喜歡我’其實都沒什么意見，但是，我非常不理解他在這件事情上的態(tài)度?！?/p>

徐來此刻的語氣不知為何在許嘯川聽來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任清風。

“其實從認識的第一天就被這么莫名其妙地湊成一對開玩笑，這種感覺真的不太好，”徐來看了欲言又止的許嘯川一眼，寬宏大量地笑了一下，“你也不用愧疚或者道歉，已經發(fā)生的事情就過去了?！?/p>

“在這件事情持續(xù)發(fā)酵的過程里，那個‘拎得清’的人本來可以有無數(shù)個機會出言阻止或解釋，”女生也是態(tài)度誠懇，“如果他不喜歡我，一句‘沒有關系’的澄清很難嗎？如果他喜歡我，沒道理看著我三番五次明確表示不喜歡這些閑言碎語卻無動于衷。但他的態(tài)度，從頭到尾都讓我覺得他那個天才的平行宇宙理論可能不止有這兩種解?！毙靵淼恼Z氣無意識間帶上一些咄咄逼人。

“在有機會認識你說的那個坦誠的拎得清的任清風之前，這個我親眼看到的任清風已經在我的印象里先入為主了，”徐來一停，格外鄭重，“無論他有多帥，多聰明，多受歡迎，無論他喜不喜歡我，對于我來說都沒有那么重要，因為我不喜歡他?！?/p>

許嘯川徹底楞住了，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接不了口。

早讀鈴聲在此刻剛好打響，許嘯川看向默默拿出英語課本，將剛剛的一切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徐來。被絕對理性絕頂聰明的任清風喜歡上的，同樣理性同樣聰明絕頂?shù)男靵怼?/p>

女生的側影影帶一絲甜美，也帶一絲倔強。

許嘯川想。可是，徐來，你不知道的是。

這個你不喜歡的，平日里溫和隨性毫無棱角的任清風究竟斂起了多少鋒芒。

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