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zé)分配食物的鈿安看見兩人后笑了笑,端出兩個準備好的鋁盤遞給他倆,又轉(zhuǎn)身盛第三份。鈿安也是在避難站長大的小孩,再過一個月就要成年了。
盛好第三份飯之后她解下圍裙從廚房吧臺后繞了出來,瓶蓋好奇地問:“姐,你去哪?”
鈿安說:“送飯,給七層?!?/p>
“七層,”安息耳朵豎起來,問:“我陪你一起去?!?/p>
鈿安揚揚眉毛:“你去干嘛?”
安息說:“下層有時候有變異老鼠呢?!?/p>
鈿安又笑起來,做出上下打量的樣子:“那你又能干嘛?”
安息把袖子挽到肩膀,露出少年精瘦的手臂,使了使勁,說:“看,我有肌肉?!?/p>
瓶蓋嗤笑起來:“你連水閥都擰不開?!?/p>
“帶我去吧,姐姐我?guī)湍懔嗨?。”安息討好地笑,他微微垮下眉毛,少年小狗一般的眼神讓人無法拒絕。
鈿安飛快地動了動眼珠子:“送了飯就跟我上來,聽見嗎?別惹事?!?/p>
安息使勁點頭。
他倆繃著正直的表情同手同腳地下了樓,七層還是沒什么人,這也不是鈿安第一次下來送飯了,她象征性地敲了敲敞開的門,進了屋。
廢土背對他們坐在床沿上,聽見鈿安的聲音頭也沒回,只“嗯”了一聲表示知道。鈿安看看安息,安息也看著她,她又問:“你現(xiàn)在吃嗎?冷了就不好吃了?!?/p>
廢土從鼻子了哼出氣,像是短促地笑了一聲,但他扭過身子后臉上其實沒有任何表情,說:“我現(xiàn)在吃?!?/p>
然后他才注意到屋里原來還有一個人。
廢土的樣子看起來驚訝極了,眉毛上挑,眼睛呈擴大的樣子良久,才不動聲色地轉(zhuǎn)開去。他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但仍舊臟兮兮的,亂糟糟的胡子和頭發(fā)虬結(jié)在一起。他拿過蛋白濃湯的碗,微微皺著眉頭把勺子一次次地送到胡子下面。
“或許他覺得食物不好吃?!卑蚕⑿睦锷鹆诉@樣一個念頭。
事實上廢土進食的速度很穩(wěn)定,也沒有一絲猶豫,而安息在此前也從沒思考過避難站的食物是否“美味”,但是他就是從廢土剛才的輕哼和皺眉中讀出了這一信息。
廢土把一碗蛋白濃湯飛快地吃完了,拿起水瓶豪放地灌了幾大口,安息忍不住提醒他:“別喝太快,要一直喝到晚上呢?!?/p>
廢土停下了,依舊舉著瓶子,從低壓的眉骨下看他,兩秒后移開了目光,扭上了蓋子。
他沒認出自己。
安息垂著腦袋去幫鈿安收拾桌子,一縷頭發(fā)從耳后滑下來險些落入碗里,這只是零點五秒里突發(fā)的小事,但廢土卻飛快地伸出了手攔截了空中的長發(fā)。
安息“哦”了兩聲,側(cè)過去窘迫地拆下發(fā)圈重綁,可廢土沒再看過他這邊一眼,在鈿安的指導(dǎo)下吃了一大堆消炎止痛藥——輻射過的外傷好得很慢,血小板和白細胞都十分懈怠,廢土的傷還要一陣子才能好。
安息端著鋁盤,手腕上掛著空水壺,跟著鈿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