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添應下,便也無所顧及地與梁寺丞聊了起來。
許是幾人性情實在合拍,一見如故,廊亭里不久便蕩起歡聲笑語,沿著銀光閃燦的河面一路流淌到宋毓的耳朵里。
那雙水波瀲滟的桃花眼,此時像是起了巨浪,望向廊亭的時候幾乎要將它整個都掀翻下去。
秦澍在一旁捂臉,搖著手里的團扇道:“陛下寬心,臣都問過了,那男人是世子妃的裙帶關系,這種靠女人上位的男人,皇后娘娘自然是看不上……”
話音未落,只見廊亭中的兩人不知聊到了什么,皆是一怔,繼而笑開,坐的距離彼此近了一寸。
“喀嚓!”
宋毓一激動,手里的團扇斷成叁截。
那響動過于突兀,嚇得兩人面前潑水嬉戲的女子都驚訝地回頭。
秦澍一愣,趕緊以扇掩唇,翹著蘭花指上前,擋住一臉暴怒的宋毓,細聲呵呵兩聲道:“哎呀姐姐且再等等,叁郎說不定即刻就來了。”
言訖扭身嬌笑,故意凹出一個夸張的曲線。
幾個戲水的女子抽抽嘴角,牽著裙子走遠了。
秦澍松了口氣,摸出腰間的一張絲帕遞給宋毓道:“陛下你還是擋一擋,雖然你天生麗質,就算著了女裝也是風華絕代,但萬一被皇后娘娘認出來……”
“她不是忙著跟男人聊天么?哪有心思看我?!”宋毓忿忿,伸手又要去扯秦澍遞過來的帕子,嚇得秦澍一個激靈,趕緊將帕子搶了回去。
“就算娘娘沒有心思看陛下,萬一陛下這傾國傾城的容顏被大南的哪個風流紈绔覬覦,肖想娶了陛下,或者就是占個便宜……”
“啪?。?!”
話沒說完,兩人都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清脆的響動。
除此之外,宋毓還覺得自己身上某處,正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熱。
他瞪著一雙桃花眼,難以置信地回頭,只見春日艷陽下,清風盛花間,一個頭上裹著紗布,身著朱紅色錦袍的男子手持一把折扇,笑意盈盈地看他。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不偏不倚地放在了他還殘留著痛意的臀上……
“小娘子~”他挑了挑眉,語氣輕挑,“本公子對你有意,想納你做個小妾,你可愿意呀?”
宋毓:“……”
我愿意你個大頭鬼??!
*
“?。。?!救唔、唔……”
廊亭里,所有人都被不遠處的男子呼喊嚇了一跳。
花揚把嘴里的粽子糖嚼得咯嘣響,扭頭就看到兩個身材高大的姑娘,將一個朱衣男子架著往河里拖。其中那個青衣女子還摁著他的頭,往河里按去……
“這是……”梁寺丞蹙起眉,往河里看去,卻被世子妃阻止了。
她甩著手里的團扇道:“那是晉王的世子,最愛拈花惹草,惹一屁股風流債。平日里太后和皇上都要賣他幾分薄面,除了景澈沒人治得了他。聽說前日還在街上縱狗咬人,被一個姑娘狠狠教訓了一頓。如今看來這人也沒長什么記性,讓那兩位姑娘再教訓教訓也好?!?
沉默吃糖的花揚偷笑,將花添的頭也撈了回來,幸災樂禍地跟了句,“嗯,也好?!?
就在這時,河邊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人群尖叫著四散跑開,河水飛濺、嘩啦啦的水聲混著哭喊,驚得枝頭上的鳥兒都哄散開去。
所有人都怔了怔。
一個小黃門哭著跑過來,顫著聲音道:“不好了!小郡主、小郡主被老虎叼走了!”
“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與此同時,兩道黃黑相間的巨影從河邊的山林里竄出,對著人群嘶吼咆哮,聲震如天。
“怎么會……”世子妃臉色煞白,沒說完的話卡在喉頭。
“因為春獵要將猛獸都驅趕進圍場,所以他們將附近的猛獸都趕過來了。許是猛獸相見,搏斗間破壞了圍場的柵欄,這才跑了出來?!?
“叼著小郡主的老虎往哪邊去了?”世子妃很快平靜下來,厲聲問道。
小黃門顫巍巍地指了個方向,“往、往樹林里去了?!?
世子妃面色冷沉,抽出身邊侍衛(wèi)的劍就要追上去。
“娘娘!”花添制止了她,“我去吧,論武功和經(jīng)驗,我都比您適合,您應該盡快通知守軍前來增援。”
“可是……”
“不放心的話,還有我和大師姐呀!”花揚拍拍手里的糕點屑,“我也有個兒子,我知道你現(xiàn)在的心情。放心吧,我曾經(jīng)是南祁第一刺客,沒有我完成不了的任務。”
“那……”世子妃猶豫片刻,終是道:“那就拜托了?!?
“嗯。”
花揚點點頭,跟著花添和萊洛沖進了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