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卓晨, 你瘋了!”蔣卓晨的母親沖進蔣卓晨的房門, 大聲地叫道,“我不允許你這么做!”
蔣卓晨沉靜地面對著他母親,他說:“我意已決?!?/p>
“為什么,你就這么喜歡淼淼?喜歡得用自己的命去賭?!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死了我們怎么辦?!”
蔣卓晨反問:“你們分開我和他的時候,為什么沒想過會有這一天?我和他被流放到島上的時候, 依然有可能死亡, 那時候你們又為什么沒想過這個可能?”
“我們一直都知道你們在島上干了什么!一直都有人通過衛(wèi)星監(jiān)視你們!你們根本就不可能出事!你真的以為你父親那么狠不顧你們的性命?!
“淼淼在聯(lián)系之前我們就決定最多再過一天就把你們放回來了!我們也在賭??!”
蔣卓晨驚愕地望著他母親。原來如此。
他們在賭。
他們也在賭。
這一場戰(zhàn)役, 是對方賭贏了。他們快了一步舉起了白旗, 卻只因為曲淼,太愛他。
但他們怎么會以為他會就此放棄?他們以為, 他蔣卓晨是信命的人嗎?
他不是。
他所信的命,只有關(guān)于他和那個人的浪漫, 是他可以給他的甜言蜜語。曲淼愛聽的, 他就會說。曲淼喜歡的,他就會做。
但如果是他終究無法得到他的那種“命”。
他從,不信。
他輸了一次,不等于輸了全場。他的人生只能由他自己做主。而不是“命”和他人。
天空漸漸昏暗,蔣卓晨坐在車里,被人帶到虹橋組當(dāng)初的老堂口。
七業(yè)堂是專門執(zhí)行家法的地方,幾十年里,這里流過多少人的血,奪過多少人的命,恐怕沒人全都記得。暗夜的路燈昏黃而壓抑,拐過幾道走廊,燈光漸盛,一片橘色的熾烈從一道大門內(nèi)鋪灑至走廊的地面。
蔣卓晨再走了幾米,終于走進了那片亮光,踏進了七業(yè)堂大門。
蔣卓晨從容走進去,里邊已等了不少的人,他們圍在兩邊,在中間開了一條兩米寬的道。而蔣銘就坐在堂屋中間那把古式的海南黃花梨木椅上,看著蔣卓晨步步邁了進來。
這一對父子曾經(jīng)攜手打造繁華的雷霆江山,他們攜手便是無敵。但誰會想到今日再見,會是在這種地方。
蔣卓晨在眾目里走向蔣銘,最后停在蔣銘身前兩米遠處,正正站在頭頂一盞明燈之下。燈光在他腳底投下一團黑色的陰影,他不喜不怒地正對著他的父親,而對方緊緊地盯著他,仿佛恨不得就用那眼神殺了他。
但蔣銘卻不會殺了蔣卓晨,是蔣卓晨自己想死。過去蔣銘為有蔣卓晨這么一個兒子而自豪,今天他卻巴不得蔣卓晨只是個懦夫!
事情都已經(jīng)這樣了蔣卓晨還一心要和曲淼在一起,蔣銘已然明白。他攔不住蔣卓晨,如果他再攔,那他這個膽大妄為的獨子肯定會做出更絕的事。
蔣銘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他,他可以理解,甚至和蔣卓晨感同身受,跟今日他的獨子一樣敢為了什么不惜所有。但現(xiàn)在,在面對蔣卓晨的這一瞬間,對方的身影就像通過這光芒與陰影傾軋在他身上,他感到了深深的壓力,不管他如何想辦法想要束縛和阻止蔣卓晨,他已經(jīng)做不到。
“開始吧?!本拖裨谡f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蔣卓晨筆直地站立在原地,他像一座不動的山峰,永遠沒有什么可以將他的意志推倒。
蔣銘沉默了半晌,冷聲道:“給他。”
在兩旁的人群里,即刻便有人托了一個盤子上來,上邊擺著一張白布,中間放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匕首。
那人把托盤舉到蔣卓晨面前:“少爺?!?/p>
蔣卓晨正要伸手去拿,門口傳來一聲凄厲的大喊聲:“住手!”眾人在這高喊里齊齊地望過去,有人叫“夫人”,也有人叫“小姐”。蔣卓晨沒有回頭,他已經(jīng)從盤子里取了那把匕首,聽到他父親慍怒地朝著道:“你來做什么?!回去!”
蔣卓晨的母親在門口被一群人擋住,她隔著人墻沖著蔣卓晨大喊:“卓晨,不要這樣做!我不阻攔你和淼淼了,你想和他一起就一起,我再也不管了!蔣銘,蔣銘你給我說句話!”
蔣銘想說話,他也不想看到不久之后蔣卓晨倒在血泊里,但這就是規(guī)矩!既然蔣卓晨提出來,這么多人在這里做見證,那只能把這規(guī)矩走完!
蔣卓晨慢慢地回身,他的手緊緊握住刀柄,刀口向下,在他充滿爆發(fā)力的手臂肌肉中,仿佛隨時都能奪人性命于無形。
“我說過,我意已決。我這樣做不是為了求死,而是為了求生?!彼曋赣H,他的雙眼里是非做不可的意志,他讓她知道,讓所有人知道,他不僅僅是說一句話做一個樣子。為了和曲淼在一起他會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