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妄看起來相當糟糕,像是剛從什么深水海怪的肚子里爬出來,一身的黑色粘液。
然而讓喜山面色凝重的,倒不是他糟糕的行頭,而是他的表情。
冷冷地朝著喜山走過來,面色極為陰郁,喜山想起之前在某處看到過類似的場景,黑色的山洞,燎動的黑氣,最為明顯的,是他頭頂的紅色傷疤,不知道什么時候,竟又開始滴血,顯得他雙眼像是赤紅的獸瞳。
喜山停在原地,隨著弗妄越走越近,她看得越來越清楚,越來越悚然,只見那傷疤不斷地蠕動著,而雙眼正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身上。
她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轉身就要往后走。
可是身后就是天池,她哪里有退后的地方,更何況弗妄很快就握著她的手。
“我?guī)愠鋈ァ!?/p>
之前喜山問過他們二人,唯獨弗妄知道怎么出去,所以現在他進來,帶著她出去,這明明非常合理。
但看著這樣的弗妄,喜山莫名感到不安,她心底涌現出一股巨大的惶恐,嘴唇顫抖著問出了這句話:“師兄呢?”
弗妄牢牢盯著喜山,手握得用力,幾乎要把她捏疼,始終沒有放開,“我?guī)愠鋈??!?/p>
“……師兄呢?”
他們像是兩顆固執(zhí)的石頭,彼此重復著自己的臺詞,對對方的要求視而不見。
喜山突然就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用力抽出手來:“你放開我!”
但是弗妄握得太緊了。
在察覺到她的掙扎以后,弗妄直接將喜山打橫抱起,從很遠很遠的霧氣盡頭進來,又返過身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再次往盡頭走去。
喜山一路在掙扎:“你放我下來!”
拍打著,叫喊著,“你為什么不回答我?弗妄!師兄呢?徐鶴一呢?你告訴我?。俊?/p>
弗妄始終沒有回答。
他始終不肯放手,哪怕喜山掙扎得過于厲害,咬住他的肩膀,把他咬出了血,弗妄也沒有一絲猶豫,徑直將她帶出了陣法。
二人重新回到了現實當中,天色很暗,吹來了一股來自昆侖山巔的冷風,冷得讓人打顫。
弗妄駕馬而來,隨即也將喜山抱上了馬車。
他們之前也有同坐一匹馬,去找徐鶴一,宿命一樣,又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或許是冷,或許是害怕,喜山的牙齒一直在抖。
她不得不抱著弗妄取暖,而弗妄的表情嚴肅異常,一路上再也沒有說話。
終于到了昆侖山腳下。
原本的山莊,不知何時變成一片廢墟,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連巖石都灼燒殆盡,迎面而來一股灼人的風。
喜山不知道該看向哪里,沒有山莊,也沒有人群,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她和弗妄兩個人,她只能看著弗妄。
弗妄領著她走向了一處荒地。
他才起了個頭,喜山就知道他要往哪里走。
離得這么遠,喜山還是一眼就看到了。
徐鶴一閉著眼睛,正靜靜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