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揚州走出來,接連天晴,積水漸消,路比來時要更好走,也走得更快了。然而到了山底,還是耽誤了一些時間,因為下山的人太多,他們都擠在山道之上,喜山不得不棄馬前行。
好在她輕功了得,終究是比凡人要快上許多,能夠繞開眾人,從山路上行,就這樣爬到山頂,終于再次看到熟悉的寺廟。
入目之際,喜山察覺到周圍的建筑和之前看起來不太相同,有些屋舍已經(jīng)拆毀,改種了果樹。她花了一些時間辨認走到寺廟的路。
人群一直在下山,走了大半,仍留下的,也正在收拾東西,做著離開的準備,讓此地莫名看上去有些荒涼。
喜山徑直走進寺廟當中,抬眼一看,佛祖垂眸,正直視她山的眼睛,看得她不由自主移開視線。
廟里竟然沒有一個人。
院落空曠,喜山四處巡查,終于在一個角落,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弗妄正在掃地。
喜山停在原地,問他說:“廟里的人呢?”
他聽到喜山的聲音,手上的動作停頓,緩緩轉(zhuǎn)過身。
喜山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再難移開,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弗妄看起來有些疲憊,眉眼是倦怠的。
喜山走上前摟住他的腰。
手里的掃帚落在地上,弗妄也用兩只手抱著喜山,低聲說:“他們下山了。”
喜山問,“沒人留下來幫你嗎?好歹之前也收到你庇佑,于情于理也應該跟你好好道別吧?怎么所有人都是徑直離去,也沒有跟你說一聲?”
弗妄捧著喜山的臉,怔怔看著她,那目光看得喜山心里發(fā)酸,她不由自主放低了聲音:“問你話呢,怎么不說?”
弗妄回答:“他們將我逼到佛堂,問我是不是有愧于佛祖,我說我有,自此之后,就很少有人聽我的話。最開始下山時,人們四處搶掠,難以阻止,現(xiàn)在下去的,都是溫良之人,偶爾也有人和我辭行。”
喜山想象著那樣的場景,眼睛發(fā)紅,冷聲說:“我去殺了他們。”
弗妄用手掌覆著喜山后腦,將她的唇貼在自己唇上,小聲說,“別說這樣的話?!?/p>
她仍覺憤怒,想要掙開,卻發(fā)現(xiàn)他的力氣很大,她掙脫不出來,只能定定回望他的眼睛。
弗妄說著這些,卻并沒有任何惱怒,只是輕柔地吻著喜山的嘴唇,好像她是世上唯一他在意的東西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將唇移開,問喜山:“信上寫,你有話要跟我說,是什么?”
喜山被他吻著,怒氣消去一半,最后說:“我去了一趟揚州,覺得那里很好,想讓你和我一起?!?/p>
“我和你一起?!?/p>
弗妄重復著這兩個字,表情溫柔。
他久久看著喜山,話音落下后,繼續(xù)追問,看上去非常認真:“只有我們兩個嗎?”
哪怕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很輕柔,這一刻,喜山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直視他的眼睛,他看起來有些攝人,眼神深黑如墨,幾乎要望進她的靈魂深處,讓她有點發(fā)抖。
喜山抵抗著這種感覺,輕微點了點頭,小聲說:“只有我們兩個?!?/p>
弗妄突然打橫將她抱起,帶著她走進了房間。
落步之間,房門轟然關閉,他將喜山平放在床上,傾身覆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