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別墅。
二層房間里,風(fēng)從沒有關(guān)嚴的陽臺門吹進來,吹得輕紗窗簾微微晃動。
夏夏抱膝坐在墻角,越等就越焦慮。
她就知道自己不會這么幸運的。事情最終沒有像她想象中那么順利,她又一次被人從機場抓回來了。
上一次,還是她想去加拿大看望頌恩。那次被抓回來之后,她被關(guān)在那個小屋里險些被割了舌頭。
而這一次,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遲遲不來,不知是不是在琢磨新的折磨法子。
女孩越想身體越緊繃。一想到他之前嫻熟烤肉的樣子,身上肌膚就開始灼燒疼痛。后背被冷汗浸濕,手掌因攥得太緊留下了發(fā)白的指甲印。
忽然,房門毫無征兆地從外面打開,男人高大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驟然對上那雙黑眸,女孩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后背緊緊貼在墻角。
周寅坤拎著個小盒子走進來,坐在了正對床的沙發(fā)上。
他隨手把盒子一放,瞧了眼站在墻角的人。
她身上還穿著之前在佤邦弄來的衣服,袖口和膝蓋處蹭臟,頭發(fā)也亂亂的,活像是離家出走后混不出頭只能去要飯的。
此時此刻,那小兔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看起來既害怕又可憐。
他嗤笑了聲。
辦手續(xù)逃跑的時候那叫一個冷靜有條理,現(xiàn)在倒是裝出一副被逼無奈的可憐樣。
房間不大,兩人之間也就七八步的距離,夏夏始終低著頭沒敢看他。卻又明顯感覺到那灼熱的視線在她身上從上到下地打量,像在審視先砍哪里一樣。
喉頭不受控制地哽咽,求生本能使然,夏夏試探地抬眸,結(jié)果竟看見他唇角勾起,正沖她笑。
女孩心頭猛地一顫。
他要殺人的時候就是那樣笑的。
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連帶著眼眶也開始發(fā)紅。夏夏又害怕又勇敢地深吸口氣,她閉了閉眼,準備接受一切懲罰和折磨。
這一閉眼,大顆顆的眼淚順著臉蛋滑落,盡數(shù)砸在地上。
砸得對面男人皺了眉。他什么都還沒做,她倒是先委屈地哭上了。
“過來。”他冷道。
終于要來了。
夏夏不知自己將會是個什么死法,只覺手腳僵硬沉重,根本邁不出步子。
從被抓回來到現(xiàn)在,她一直沒睡。想了一整夜,也大概想明白了一些事。
譬如,亞羅正好出現(xiàn)在登機口絕對不是巧合,而是一直在暗中跟著她。
亞羅是周寅坤身邊的人,所以周寅坤對此一定是知道的。可……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又是什么時候開始派人暗中盯著她的?
最壞的情況是,他從頭到尾全都知道。
那么她是如何變更監(jiān)護權(quán)、如何申請出國留學(xué)、又是如何攪亂戈貢村躲上車、還故意留著燈假裝屋里有人……他全都一清二楚。
清楚這一切都是她有意而為。
夏夏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如果他已經(jīng)知道所有細節(jié),那她要是編瞎話,下場只會更加凄慘。
可若什么都不說,也會死得極痛苦吧……
偏偏越緊張腦子就越一片空白,她既編不出合理解釋,更編不出求饒軟話。人也僵在墻角不肯過去。
“周夏夏?!敝芤で浦敖心氵^來聽不見?”
夏夏當然聽得見。
焦慮和恐懼在幾秒間洶涌而來又洶涌而去。
從滿是期冀的自由新生活,到滿是遺憾地死在這里,中間僅差了那么一小步,那跨入登機口的一小步。
但,她真的盡力了。
女孩腳下漸漸不那么僵硬。但走向死亡的每一步,仍是艱難而沉重的。
直至離他還有兩步時,夏夏停下。豆大的眼淚在她垂眸瞬間滾落,砸在地上啪的一聲。
“……”周寅坤看了眼地上,又抬眸看她。進來半天了,不解釋不求饒,現(xiàn)在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他想起句中國古話,用在她身上正合適。
死兔不怕開水燙。
周寅坤朝旁邊偏了偏頭,問:“買這個干什么?”
聞言,夏夏才抬眸看過去。
看見他手邊盒子上的品牌標志,女孩才反應(yīng)過來里面裝著什么。她沒想到打火機這么快就到了他手里,看見比原來還要便宜的打火機,他只怕火更大了吧……
“因為,上次在英國你說想要個新的?!?
她一開口,聲音還帶著哽咽和沙啞。明明只是關(guān)了一晚上,也能這樣一幅受了酷刑的樣子。
身板弱,腦子也沒好使到哪兒去。新的和貴的,就只記住了前面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