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攤是聚會的好地方。
打赤膊喝扎啤的男人聚作一團,喝酒吹牛,說著說著就開始不著邊際不打草稿了。
阮喬和蘇禾專心對付口味蝦,順便還在聽其他桌聊天,當是笑話。
她們附近一桌,有男人突然接起手機。
那男人時不時應(yīng)話,“……黃了就黃了吧,不過就是一百多萬的項目,做不做都無所謂。”
“還是黃總那個給我盯緊了啊,八位數(shù)的那才叫項目……”
蘇禾咬著蝦殼,掩面,有點想笑,卻忍著沒發(fā)出聲。
阮喬倒是淡定一些,她聲音壓得低低的︰“吃燒烤就是這樣,那些男的喝點酒,整個中國都是他的?!?/p>
阮喬話音剛落,那桌突然傳來一陣鈴聲,“我是一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守候那皎白月光……”
一瞬間,燒烤攤變得很安靜。
附近幾桌都望了過去,阮喬和蘇禾也是,只見那講電話的男人手機屏幕透光,來電鈴聲放個不停。
--這就巨他媽尷尬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
阮喬和蘇禾兩人實在是沒憋住,笑了出來,四周也此起彼伏響起壓抑的笑聲。
那男人臉青一陣白一陣,目光在各桌間掃了一圈,定在阮喬蘇禾兩人身上,而后手機往桌上一扔,站起。
男人的洋蔥頭染成了黃毛,打赤膊,手上還有豹子紋身。
他直接走到了兩人桌前,“笑什么啊,打個電話有這么好笑嗎??。?!”
有兩個瘦弱點的猥瑣男也起了身,站到黃毛身后,“小妹妹,沒見過世面啊,懂不懂禮貌?懂不懂規(guī)矩?”
那黃毛臉上掛不住,現(xiàn)在漏了狠,似乎是想挑兩個軟柿子捏一捏,他抄起一瓶啤酒往地上一摔,“兩個臭三八!”
阮喬和蘇禾先是一愣,而后慢慢站起來。
她們倆臉色不太好,完全沒想到,笑一下也能惹上事。
那男人往前逼,阮喬把蘇禾擋在身后,不住往后退,腦子空空一片。
就在這時,啤酒瓶破碎聲再次傳來,阮喬臉色又差了幾分,可隨之而來的,是懶散拖沓的腳步聲。
來人站定在她身前,不著痕跡地把她往后推了推。
阮喬還未抬頭,就聞到了有些熟悉的,煙草混合著青檸的味道。
林湛今晚穿了一件藏藍色英文t,他好像很喜歡深色系的衣服。
阮喬看到,他手里還拎著一瓶沒開的啤酒。
林湛的聲音一如既往漫不經(jīng)心,說話時還帶著微諷,“惱羞成怒欺負小妹妹算什么本事啊,不然您加把油繼續(xù)吹逼?吹得已經(jīng)快像真的了?!?/p>
他話音一落,旁邊就一陣狂笑。
“操/你媽的!哪來的小雜碎。”那男人咬牙罵了一句,就要動手,林湛抬手一控,另一只手抄起啤酒就往人腳邊砸,毫不留情。
這酒瓶子一砸下去,事兒就大了。
燒烤攤響起一陣驚呼,全都起身往旁邊躲。
“你嘴巴不給你大爺放干凈點,下一個酒瓶,老子就往你腦袋上招呼?!?/p>
那男人頭冒汗珠,臉色發(fā)白,手被擰得快脫臼了。
這時燒烤攤的老板終于出來了,做餐飲行業(yè)的,鬧事的都沒少見。
老板很懂規(guī)矩的給林湛開煙,“帥哥,有什么事我們心平氣和講嘛,傷和氣,來來來,先抽根煙,給我個面子?!?/p>
林湛輕呵一聲,瞥他︰“你哪位?這么大面子。”
阮喬和蘇禾躲到了一旁,臉色仍是發(fā)白,驚魂未定。
阮喬看向林湛,他眼角充紅,分明是發(fā)了狠,不想息事寧人。
果不出她所料,林湛先動手了。
早在他軍訓動手的時候,阮喬就知道,他很能打。
此刻陳陽陽他們護著阮喬等一眾女生往后退,江城帶著一幫男生一起上,幫林湛。
林湛打起來,技術(shù)還是很到位的,反手折關(guān)節(jié),菜碟蓋人臉,膝蓋踢肚子。
沒有廢招。
最主要的,還是他們?nèi)硕鄤荼?,三個流氓分分鐘被打趴了。
林湛踢開一把塑料凳子,開了瓶啤酒,往他們身上澆,聲音冷淡︰“好久沒松松筋骨,謝了,請你們喝瓶酒?!?/p>
澆完,他從錢包里拿出一沓現(xiàn)金,扔在桌上。
打完一架,燒烤攤一片狼藉,東西沒法兒再吃下去。
大家準備走。
林湛若無其事的安排著男生送女生回家,剩余阮喬蘇禾兩人,他挑著眉,聲音懶洋洋︰“走吧,送你們回去。”
蘇禾不知怎的,被嚇傻了一陣,突然開竅,喊住江城,“鎮(zhèn)帥哥,能不能拼個車,我也住順安區(qū)。”
“……”
很快,這一片狼藉里,只剩阮喬林湛二人。
林湛︰“回校?”
阮喬抬頭看他,有幾根頭發(fā)不安分的立著,月亮在他身后的天空上,像一張薄薄的轉(zhuǎn)印紙,襯得他整個人也柔軟了些。
阮喬沉默的點頭。
站在寢室樓下,阮喬頓住腳步,她猶豫了會兒,低聲說道︰“今天謝謝你,林湛?!?/p>
林湛吊兒郎當?shù)?,不把她的道謝當一回事。
“我又不是為了你打架,心情不好,剛好想松松筋骨?!?/p>
趁著沒上樓,他點了根煙。
“對了,你不是挺能說的嗎,說我打麻將能拿奧運冠軍,還說臉皮厚得比城墻還多刷一層油漆,怎么,碰著真的狠角色屁都不敢放了?”
“……?!”
“我看,你也別叫阮喬,不如改名叫軟柿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