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行澤看似對他百依百順,但在原則這件事上強硬地絲毫不退讓,祝川也懶得跟他爭辯,上藥就上藥吧。
他也不想苦著自己。
藥水見效沒那么快,頭還有些昏沉沉地疼,祝川支著腿讓他上藥,偏頭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一貫對待愛情也好、其他事情也好都是含混而過,不會太過深究。
真相往往是不美的。
不捅破那層窗戶紙,大家都能相安無事的品嘗到一段感情一件事里最美好的部分,何嘗不可。
“疼嗎?”薄行澤不敢太莽撞,工具走得步履艱難。
“不疼,隨便弄吧。”祝川轉(zhuǎn)過頭沖他笑,帶著一點讓人抓不住的縹緲,病氣讓他顯得更加遙不可及。
“以后我會輕一點,如果痛你可以告訴我,不用忍著配合我。”薄行澤說。
祝川“噗嗤”一笑, “喊疼你就停嗎?”
“……”薄行澤不語。
祝川被他氣笑了,這人一向是我知錯了,下次我還敢的性子,讓他輕一點也許可以,讓他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薄行澤原則堅定,換了個話題問他:“楊跡不見了?要不要緊?”
“你也認識?”
“略有耳聞?!?/p>
薄行澤垂眸,他當然認識,而且著實吃了好大一陣醋。
那段時間嚴弦很迷一個古裝戲,楊跡就是那個男主角,整天在他面前念叨想嫁,后來脫粉了,據(jù)說是因為他好像是被老板包養(yǎng)的。
老板名叫祝川。
后來他才知道那是娛樂圈的捕風捉影才放下心來,祝川眼光那么好,怎么可能看上那種人,營銷號只會造謠!
祝川覺得癢,讓他停一下,換了個姿勢說了“繼續(xù)弄吧”才又開口說楊跡,“他倒是挺有天分的,天生吃這碗飯的,以后的成就多半不會低于陸未庭?!?/p>
薄行澤眸色淡淡,“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p>
祝川倒是認同,放眼整個娛樂圈,長得漂亮的、演技好的、天分高還努力的比比皆是,能站到鏡頭前都是無比幸運的。
“不說他,說說你。你當時為什么會去紅葉,按照你的能力,八年時間不一定創(chuàng)造不出一個屬于自己的疆土,為什么給人打工?”
薄行澤手一頓,“我沒有那么厲害?!?/p>
祝川歪頭看他,感覺他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地動了動嘴角然后又閉上了,薄唇微抿成一條線抵觸似的不愿開口。
“不想說就算了?!弊4ㄒ回灢粣鄞蚵爠e人的私事,事事留三分余地。
即便他是有些想知道薄行澤這八年過得如何,但也不會去強行追根究底,閉上眼睛不再開口。
上完藥,薄行澤將工具用消毒濕紙巾擦干凈,收拾完畢才背對著他,聲音微啞地開口,“我害死過人,他叫關路?!?/p>
“那年……我剛到A國,關路是高一屆的學長,機緣之下我們一起開發(fā)一個項目,我和同級的廖一成負責技術(shù)引擎。關路負責拉投資和項目宣傳,項目進行的很順利,但是……”
薄行澤說著,呼吸如同被塹實了的堤壩,怎么都越不過那個坎兒。
“關路死了之后我把項目賣了,去了紅葉?!北⌒袧陕赃^了很大一部分,直接跳到了結(jié)尾,沒頭沒尾的以為祝川會詢問,但回過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
也許在他說之前,也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不確定,這些是藏在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哪怕會成為將來殺他的一把刀,他也告訴了祝川。
他只希望,盡己所能地讓他對祝川沒有秘密、沒有隔閡。
房間里很安靜,只剩床上病人因為發(fā)燒而堵塞的沉重鼻息,也只有這時候他才能多一點能被掌控的脆弱。
薄行澤伸手,按在他的脖子上想用力卻又舍不得驚醒,“真想就這么掐死你,讓你再也離不開。”
床單是白色,細鵝絨枕頭松軟無比,他半張臉幾乎都埋進去,趁著將退未退的酡紅臉頰有些脆弱,薄行澤最終還是收回手,慢慢俯下身親了他一下。
祝川睫毛微顫,像是要醒,薄行澤猛地退開緊張地看他只是不安的攏攏眉頭而已,便又松了口氣。
他起身把粥碗端出去,不小心碰到藥瓶滾落地上,他撿起來看了眼,上面沒有標簽,淡紫色水晶藥瓶里裝了五顏六色的藥片。
薄行澤勾唇無奈輕笑,連個藥瓶都要比別人浪。
他將瓶子放下準備把碗盤送出去順便再問問醫(yī)生一些注意事項和忌口,忽然靈光一閃,將藥瓶一起帶了出去。
醫(yī)生還沒睡,怕半夜有突發(fā)狀況便打著呵欠在樓下看電視,聲音開得不大反倒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