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現(xiàn)代社會里被教導(dǎo)主任抓包的中學(xué)生, 乍然瞧見一貫對自己溫柔的母親沉了臉色,沈瑜下意識抽出了他被蕭霍握住的手。
用盡生平素養(yǎng)才沒有當(dāng)場喝罵出聲,親眼目睹愛子與同性舉止曖昧的李蕓茹雙眼發(fā)黑, 全身血液都一股腦地往上涌。
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闹讣准饧獾卮吝M掌心, 她深深吸了口氣,甚至沒有和蕭霍寒暄, 直接上前一把拽住了沈瑜:“走,跟娘回家,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等等,”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身形嬌小的母親竟有如此大的力氣,沈瑜回過神來, 努力想要辯解, “公事為重,我和蕭……世子還有些話沒說完?!?/p>
“公事?”
一眼看穿對方蹩腳到不能再蹩腳的謊言,發(fā)覺兒子竟為了個外人欺騙自己的李蕓茹氣急,說話也有些口不擇言:“如果我剛剛沒有出現(xiàn),你們是不是就要抱著親到一起去了?”
“好啊好啊, 沈瑜, 偷偷來天牢這種地界, 原來竟是為了個男人。”
縱然早就知道這名利場中人人有兩副面孔, 但沉默站在牢房里的蕭霍, 還是無法把對方和后期劇情里優(yōu)雅得體的“準丈母娘”聯(lián)系在一處。
眼見性格軟和的沈瑜就要被李蕓茹生生拉走,他只得強忍尷尬開口:“沈夫人,煩請您等等,我和瑜兒是真心相愛,絕非您想得那樣齷齪?!?/p>
“真心相愛?世子在說什么笑話?”吃過的鹽比沈瑜吃過的飯還多,李蕓茹腦子稍稍一轉(zhuǎn), 便知道對方在打什么算盤,“安親王府現(xiàn)下自身難保,為了多一個助力,竟從我這不知事的兒子身上下手?!?/p>
“沒有!”發(fā)現(xiàn)母親對戀人的誤會越來越多,沈瑜情急,無奈用力掙脫了對方的手,“母親您聽我說,蕭霍他絕沒有那樣的心思?!?/p>
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李蕓茹瞧著沈瑜滿心滿眼都是愛情的傻樣、又想起那日鳳棲宮里沈裴的段位,好懸沒直接氣個仰倒。
好歹也是在官場歷練過的“沈小大人”,怎么在遇見一個蕭霍后,就變得如此愚蠢?
“跟娘走,”以銀子通融出來的探訪時間有限,實在不想站在這又臟又冷的天牢里掰扯此等丑事,李蕓茹繃緊五官,果斷下了一劑狠藥,“除非你是想放棄姓沈?!?/p>
從未想過事情會發(fā)展到這種非黑即白的地步,沈瑜喃喃:“為什么?”
“因為你是沈瑜,”瞧出兒子內(nèi)心的動搖,李蕓茹暗覺欣慰,面上卻故意冷漠地道,“沈家嫡系的香火絕不能在你這兒斷了根?!?/p>
早已在無數(shù)個輾轉(zhuǎn)難眠的夜里認真思索過這個問題,沈瑜脫口而出:“可我還有妹妹?!?/p>
——只要沈裴能順利替圣上誕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會流著沈家的血。
這樣一來,他對沈家也算有了一個交代。
腦內(nèi)實時追劇,沈裴冷冷吐槽:【嘖,我這個便宜哥哥想得倒美?!?/p>
只可惜啊,此刻站在天牢里的三個人,除了沈瑜,誰都知道他沈裴是個男的。
果然,一聽沈瑜說出這話,原本就強壓著怒火的李蕓茹,面皮更是漲得比豬肝還難看。
沈裴。
明明前段時間還當(dāng)面嘲諷過對方雌伏侍君、是非男非女的怪物,可一轉(zhuǎn)眼,最讓她驕傲自豪的瑜兒,竟也走上了這條會被指點非議的錯路。
更可笑的是,此刻被瑜兒放在心尖、甚至不惜忤逆自己的男人,竟是個被蕭弋、被“沈裴夫婿”關(guān)在天牢的階下囚。
一想到這兒,李蕓茹便覺得自己喘不過氣,像是在胸口壓了塊大石,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悲憤,仿佛徹底地輸給了沈裴。
深知兒子的表現(xiàn)絕非一時沖動,她只得拔下發(fā)頂?shù)慕痿?,使出了最后的殺手锏:“瑜兒,你走不走??/p>
從沒見過這陣仗的沈瑜頓時呆了。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哪怕再怎么喜歡蕭霍,他都沒想過和家里鬧翻、更沒想過逼死自己的母親。
站在鐵柵欄后的蕭霍倒是一眼看穿了李蕓茹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然而此情此景,以他的立場,再說什么都只會是錯。
于是蕭霍只能搶在沈瑜開口之前、裝作大度地擺手,盡量拉高自己在對方心里的印象分:“瑜……沈瑜,回去吧,你今日能來看我已屬不易,眼下就別再讓沈夫人為難?!?/p>
為難?我呸!
呆在后宅斗妾室時見慣了類似手段,李蕓茹目露火光,仿佛在看一個花式勾引自己兒子的小賤人,險些沒把一口銀牙咬碎。
圍觀看戲的0049更是覺得,如果沒有安親王世子的名頭做阻礙,以李蕓茹的性格,說不定會直接上手扇蕭霍一個耳光、或者干脆撓花對方的臉。
那場面情景,真是想想就覺得刺激。
不過礙于安親王府還沒有板上釘釘?shù)氐古_,李蕓茹終究克制住了自己,徑直怒氣沖沖地帶著沈瑜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