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榿忍不住扶額笑出了聲。
這小孩兒到底做的什么夢,砍了半小時的橋還不停歇,怎么那么好玩呢。
不過蒔音這姑娘吧,作息太規(guī)律,白天睡久了,晚上就會失眠。
裴大爺覺得自己不能再這么放縱她下去了。
“蒔……”
——音字還沒出來,他整個人就直接僵在了那里。
床上女生翻了個身,似乎是覺得熱,想把腰上的被子給踢掉。
但因為被子已經(jīng)跟她整個人纏成了一團,怎么掙都掙不開,她蹙著眉嘟囔了幾句,直接開始脫自己的毛衣。
也不知道是不是毛衣的領口太小,卡在了脖頸處,怎么拽都拽不下來。
自己跟自己折騰了很久。
最可怕的是,這姑娘脫毛衣的時候,因為動作太大,里面的t恤也跟著縮了上去,露出一小截白晰光潔的腰,隨著她掙扎的動作,滾來滾去。
在灰色的床單上,顯得分外醒目。
…….裴時榿近乎是狼狽地移開視線。
“哎呦?!?/p>
意識不清醒的蒔音完全不知道他的煩惱,整個頭都套在毛衣里,發(fā)出悶悶又焦灼的聲音,
“好煩啊?!?/p>
“……”
男生嘆口氣,伸手幫她把衣服拉了出來。
幷強迫自己的目光不忘下走。
…….很可惜。
沒有做到。
——因為這姑娘已經(jīng)開始脫褲子了。
“你他媽是想弄死我嗎。”
裴大爺氣的都想罵人了。
他現(xiàn)在的心理是什么呢?
——想走,又舍不得走。
——不走吧,又覺得自己這樣不道德。
他在想自己怎么就擁有這么好的道德品質(zhì)呢。
明明就是自己女朋友,他居然還這么坐懷不亂禮貌文明,他也太值得被稱贊了吧。
眼看著對方又要開始脫t恤,裴時榿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
她迷茫地睜開眼。
“你怎么還沒死?”
“……”
襯衫領口被她拽著,小腿被她勾著,姿勢曖昧,要不是裴時榿右手手肘還在勉力撐著床面,那將會比曖昧更曖昧。
女生的眼睛霧蒙蒙的,那種琥珀棕好看又深邃,仿佛要溺死人,鼻間氣息交纏,左手還無意識地搭在她的腰上,肌膚相觸。
他覺得他快撐不住了。
甚至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因為聚多離少,最開始的高中生身份又特別純,導致他一直對蒔音懷有一種“小女孩兒”的心理。
他們到現(xiàn)在,還沒有接過吻。
“你……”
嗓音微啞,幾乎是下意識地在問,
“你要不要吃飯?”
女生蹙起眉,想了一下。
“我再睡一下可以嗎?”
“行…..行啊?!?/p>
“那我再睡一下,你五點四十再叫我吧,我覺得,遲到兩分鐘應該沒事的?!?/p>
“……好?!?/p>
她就很安靜地又閉上眼睛。
……
“蒔音?!?/p>
長長的睫毛顫開,
“五點四十了嗎?”
“放心,你再睡一個小時都不會遲到的?!?/p>
“那你叫我干嘛?”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她困惑地眨眨眼,
“什么呀?”
少年頓了頓,望著她霧蒙蒙的眼睛,微微俯下了身。
低沉又緩慢的嗓音就響在她耳邊,仿佛催眠一般,
“我可以,親你嗎?”
——充滿了囂張的蠱惑力。
“你是我的誰?”
女生蹙起眉頭,困惑又警惕,
“憑什么親我?”
“我是你男朋友。是你超級喜歡的人。”
“那你是……裴時榿嗎?”
他怔了怔。
少女的眼神依舊是迷茫的。
大概是喝了酒,又尚在半夢不醒的思維混亂期,整個人反應都滿半拍。
“你到底是不是?。俊?/p>
“我是…..吧。”
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在承認自己身份這件事情上,裴大爺也會莫名地遲疑。
主要是少女的眼神迷茫又專注。
就像是璀璨寂靜的漩渦,要把人吸進去。
有那么一瞬間,思維仿佛被按了暫停鍵,變成了無聲的真空地帶。
“哦,原來是你呀?!?/p>
她揚起唇,琥珀色的漩渦里出現(xiàn)亮晶晶的笑意。
然后下一秒,忽然就拉下他的襯衫,仰起頭,無所畏懼地親了上去。
少女的唇里有甜甜的梅子酒的味道,雙唇相觸之時還一邊在笑,沒有閉眼,眼眸亮晶晶的,就像藏了星云,粲煥的不可思議。
她松開手,直接環(huán)上了他的脖頸。
——有那么一瞬間,思維仿佛被按了暫停鍵,變成了無聲的真空地帶。
萬籟俱寂,轟鳴和爆炸都只剩下五彩的靜默。
裴時榿甚至能感受到她隨著呼吸上下起伏的柔軟身軀,嗅到她長發(fā)的柑橘和香草氣息,睫毛拂過眼瞼,微癢。
他下意識加深了這個吻,撐著床的手肘慢慢松下,情不自禁把她的t恤往上褪,然后……
然后他忽然看見蒔音眼角落下的一滴淚。
男生僵在那里。
“我對你這么好,你為什么要背叛我?”
她眨眨眼,聲音里帶著難掩的委屈和脆弱。
“我怎么背叛你了?”
裴十七不明所以。
可是女生說完這一句不明不白的話之后,就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被子里,再也沒有理會他了。
“小蒔音?”
沒有回應。
他輕輕拉開被子,看見女生安穩(wěn)的睡顏,呼吸淺淺的,明顯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
或許從頭至尾她壓根就沒有醒過。
“……”
裴大爺望著陷在被子里睡的乖巧的小姑娘,唇邊還有未散去的柔軟回憶,忍不住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
“我操哦?!?/p>
媽個鶏的以后再讓蒔小音喝酒老子就是狗。
酒精度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梅子酒也不行!
這姑娘自己是喝的開心睡的快樂了,折磨的卻是他。
而且按照她一貫的酒品,說不定等醒過來了,還能給他忘的一干二凈。
“西湖醋魚,草魚剖成雌雄兩片,雄片下至第三刀時,在腰鰭處斬斷。魚身下入沸水,汆熟后,放入醬油,料酒,加白糖、濕淀粉和醋,推攪成濃汁……”
……褲兜里的手機傳來以往吃飯時間的鬧鐘。
在此刻顯得非常不合時宜。
也仿佛像是上天給他按下的stop鍵。
裴時榿按掉鬧鐘,認命地幫她蓋上被子,出去點外賣。
想他裴氏天才小霸王,在人間也是赫赫威名。
卻偏偏被一只小貓咪耍的團團轉。
還不得其法。
——就像西湖醋魚。
早晚有一天要死在她手里。